“太初!”
叶溢清一声焦虑的低唤湮没在艳殇铺天盖地的杀气之中,季墨白只来得及替太初挡住那致命的一击,修长手臂揽住青年的腰用力一转,隔着季墨白的肩膀,季太初的眸子冷冷的锁住艳殇,那个霎那的对峙是艳殇输了,所以杀意传递到季墨白的身上无端端减免了三分。
太初望着他慌乱的眸,一条手臂缓缓抬起,扶住季墨白微微摇晃的身体:“我们试试看吧。”
——什么?
“试试看……”
太初轻轻抬起手臂擦掉季墨白嘴角一丝蜿蜒的血光,在那些怔愣的目光中轻轻笑了,“试试看,谁先站上武林的巅峰……”
——宣战。
为什么会放手。
这是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艳殇始终无法想通的一个问题,明明那一刻只要他狠了心不管任何人死活,他就能,就可以擒获季太初,只要他想。
可是却在欲望和现实中挣扎不堪,眼睁睁看着季太初步步远去,飘逸的衣袂,嘴角轻蔑冷淡的笑,疏远的不似真人。
是因为被他看穿了自己心里的慌乱和惧怕,还是因为从很久以前他就无法对这个青年做到真正的狠心,弃于不顾,见似未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假如那个时刻他重伤季墨白,得到的只会是长此一生无法弥补的原谅。
因为爱情,因为爱而绵绵不绝的热情,是盲目而清白的,只是前提是你没有杀掉他生命里重要的一个人。
“艳殊没有死……”
季墨白抬起眼眸深深的望着他,喉咙里有腥涩的味道翻上来,抬手抹去嘴角残余的血痕,看着艳殇一字一顿的说,“你爹没有死,殇儿。”
他叫他殇儿,就像那些年他教他轻功一样,潇洒的站在梅花桩上,白衣胜雪,广袖翩翩。
在他步伐散乱的时刻轻轻的笑,声音柔和恬淡,曲折绵延入心底,说:“错了,殇儿,又走错了……”
或许他比起艳殊才更适合做艳殇的父亲,至少艳殇在他身上感觉到的,温柔更胜于一切。
哪怕自己日渐凌厉锋芒毕露,哪怕他学会了踩着别人的鲜血和尸体上位,不顾一切的向着颠峰迈进,在错综复杂的纠缠之中,他仍然习惯于这个男人温柔的微笑而远胜过生父艳殊那面无表情的睨视,带着天生凌驾于人的漠然。
他那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季太初的存在,以至于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自嘲的发现,真相里最幸福的还是季太初。
尽管他被隐瞒,尽管他无知了二十年,可是那是季墨白拼尽一切换来的和平,生或死,乱世之中的人远比方外之人活的艰辛的多,而他们都是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人,只有季太初,是个例外。
——如今这个例外却也即将被打破。
——从季太初微笑着宣战的那一刻起。
他早就应该知道心底的不安是什么,却一定要等到现实验证,架空了幻想,才肯相信季太初从始至终都是只爱自己的人。
他说他自私呢,那么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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