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看谢锦天这怅然若失的模样,也懒得再和他多说。
她此刻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想安安静静地独处,整理一下思绪。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谢锦天总觉得夏雪是在隐忍不发。
他和她这些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散就散。
夏雪无所谓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t恤和那双后跟空出一截的跑鞋:“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尺码吧?”
谢锦天哑口无言。
他的确不知道,或者说,从未用心留意过。
过去,他对夏雪的体贴,就如美人身上的首饰,多了是装点,少了也无伤大雅。
可很多时候,感情就蛰伏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里。
若非真心实意,迟早是要露出破绽的,只是从前夏雪并不计较。
“我不会就此否定这段感情,因为那等同于否定了我自己。”
夏雪走到谢锦天跟前,望进他眼里,“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瓶子,瓶子满时,意气奋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瓶子空了,就总想着用他人的关注、赞许和爱来装满它。
可别人给的,终究是假的。”
谢锦天苦笑了一下,这还真是有夏雪风格的隐喻。
“其实你一直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吧?”
谢锦天一愣。
“你觉得,我没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是温室的花朵,根本无法真正理解你。”
夏雪的目光掠过谢锦天脸上为带她离开窘境而受的伤,“我们的感情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从一开始,天平就倾斜成了这样。
说真的,你拿我当垫脚石我很气愤,但一点也不意外。”
“夏雪……我并不是……”
“别急于澄清,你也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即便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你并不爱我。”
夏雪从谢锦天眼中读出了难得的歉疚,不禁有些心酸。
“刚才你在那儿等的模样,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你说过,人最难了解的就是自己,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谢锦天被这一番话说得怔忡,夏雪看他那模样,别开脸道:“好了,就到这里吧!
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谢锦天怔怔看着跟前这个不久前还在与他交换誓言的险些成为他妻子的女子,此刻的她,褪去了对他盲目的爱,又恢复成了率真、果敢的模样,亦如最初那团迷人的火焰,令人趋之若鹜。
谢锦天忽然有些庆幸,庆幸她并没有成为他的俘虏。
“夏雪……”
谢锦天明知这是诀别,却只最后唤了声她的名字,再说不出只字片语。
夏雪笑了笑,转身走了。
谢锦天目送着夏雪离开,分明距离越拉越远,却好似只有在抛却了情爱纠葛老死不相往来的此刻,才真正读懂了彼此。
谢锦天自知不如夏雪活得明白,刚才他靠着车门,手一直在抖,抖落的烟灰在他随手挑选的白体恤上烫了几个细小的洞,有什么悉悉索索地从那里面爬出来,腐蚀着表象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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