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一阵头晕中看见身边的孩子抬手捂住嘴,眼神惊恐,还不断往她身上挤。
门口的汉子说了句什么,地窖里的孩子骚动起来,他就像提小鸡仔一样,提出来好几个人往外面一放,被地窖外面的人推搡站好。
挑完人,地窖门重新被关上。
被关上之前,汉子丢进来一些东西,还有一盆水。
所有的孩子都扑过去抢,那大概是吃的。
水银也站起来,她手软脚软丝毫没有力气,只能扶着泥墙摸过去,先走到那盆水旁边,喝了两口凉水润嗓子。
她饿到没有知觉了,还有点轻微脱水。
喝了水之后尝试出声,嗓子一阵疼,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样的声音。
喝完水扭头,被扔在地上的食物已经被人抢光,所有人都在埋头大吃,显然饿得厉害。
水银还看见一个瘦小的孩子仰头拼命撕扯自己的脖子,好像是哽到了,跌撞到水盆旁边埋头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大家习以为常,自顾自吃东西喝水或者饿肚子,这里就像个猪圈或者鸡圈。
水银不像其他人都往里面挤,她走到门口处坐下,扒在门板缝隙里往外看。
外面是狭窄的土墙,什么都看不见,好像也没人在守着,但她无法弄开这扇门,只能静待时机。
这波人贩子大概是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做生意,一次性弄很多小孩回来,再迅卖出手,然后换个地方避风头。
所以没过两天,这个地窖里的孩子就全都被弄走了,只剩下水银一个人。
终于,她也被拖了出去,外面是很普通的一户乡下农户的屋子,有四个大人,三个穿着破褂子或者干脆赤着上身的大男人和一个粗壮的妇人,好像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兄弟,四人对于她的去处产生了分歧。
水银看着他们坐在那说话,因为听不见声音,她只能依靠观察嘴型,但她没学过唇语,辨别有些困难,只捕捉到几个字眼。
“命大没死”
“不好卖”
“聋哑”
“城里妈妈”
“长得好看”
女人走过来拽起水银,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又随手放下,说了句什么,三个男人就陆续点了头。
水银猜测她可能是因为聋哑不好卖,但长得又确实特别好看,这几个人贩子把她卖不上价钱,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正在犹豫。
他们并没有把她很快卖出去,反而让她暂时住在这里,似乎是准备让她养好一点,过两天跟着年纪最大的那个男人去更远的地方。
这几个人用绳子绑住她的脚,让她睡在柴垛下的草堆上,吃完饭后把剩饭混着丢给她。
她一个又聋又哑的小女孩,还绑着脚,跑不掉,几人对她的看守不严,水银默默积攒力气,默默观察他们每一个人,注意他们嘴唇阖动的每一句话。
这天夜晚,水银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绑住脚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解开了。
那对夫妻今天赶着牛车出门,现在还没回来,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另一个男人傍晚好像是去找村子里的相好过夜,水银看见他离开前和另一个男人在谈一些女人床上表现之类的内容。
现在,只剩下一个男人在看守,他很放松,晚上喝了点小酒,就在门边的一张竹床上睡着,毫无防备。
水银赤着脚,走路悄无声息,她进了厨房,拿到了刀。
上个世界的十几年时光,水银学会了熟练的解剖技法,知晓了人体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知道了怎样用最小的力气使一个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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