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路,明面上是在他手里了,可邵琮只要不死,只要还在世子之位上,淮南路的人心,就……”
裴安三分不安,七分无奈,这是二爷邵琦的话,这话没说错,邵琮背后靠着袁家,在京城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一切顺当,真有一天再回到淮南路……谁能说得准呢。
裴震川一脸鄙夷斜着裴安,仿佛裴安就是邵琦。
直看的裴安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就一个字,蠢!”
裴震川从牙缝里挤出个蠢字,裴安一脸尴尬苦笑。
“不要再查小十七的行踪了,这上头不要枉费人力了,你收拾收拾,启程去一趟京城,第一,仔细查清楚小十七,还有那个傻子在京城的事,一言一行都要查,越仔细越好,第二,云梦泽那位……算了,那位你就别理会了,盯着京城的局势,这一件最要紧。
这一次,咱们不能再袖手。”
“六叔放心,我懂。”
裴安目光灼灼。
裴震川看着裴安的背影出了垂花门,冷声吩咐垂手侍立在身后的老张,“吩咐山上,第一,盯紧游庆,第二,一有小十七的消息,立刻禀报。”
老张沉声答应,裴震川站了一会儿,背着手,不紧不慢的出了院子,沿着抄手游廊,径直进了族长裴明正在理事的院子。
…………
船日行夜泊,一路南下的很快,河两岸的树木田林,由黑白枯干,而渐渐有了点儿浓绿,浓绿一天比一天多,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可后舱的炭盆,还是跟刚上船那天一样,李岩感受到的寒冷,好象还多了一点点。
李岩再也没到前舱长裴清吃过饭说过话,裴清从隔天到后舱看一趟,到每天都到后舱看一趟,可不管他站在门口,还是进来站着坐着,李岩只是客气而疏离的见礼,从前的没话找话,再也没有了。
裴清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郁,他看得到她很忙,她在后舱一坐一天,他却能明显的看着她很忙,这让他困惑,更让他忧虑而焦灼,裴家最大的危机来了。
河岸边的浓绿越来越多,河越来越宽,河中的船只越来越多,一个阳光明丽的上午,船进了扬州府码头。
“到扬州了。”
裴清站在门口,神情看起来十分轻松,“歇一天,我陪你进城逛一逛,正好,你也该添些衣服首饰。”
“一定要停一天吗?”
李岩蜷坐在椅子里,仰头看着裴清。
“赶了一两个月的路了,也该让大家松泛松泛,这里……你放心。”
裴清没直接答李岩的话,李岩垂下眼皮,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玉树取了件白狐里绸面斗蓬,给李岩披上,这是进了淮南路之后,裴清让人置办的头一批衣物之一。
李岩紧裹着斗蓬,下了船,上了台阶,眼前就是条繁华热闹非常的大街。
这里,沿河的码头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裴清挨着李岩,微微侧身护着她,玉树走在另一边,三人外围,是金豆等众小厮和长随。
李岩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转着头往四下看的十分仔细。
她在这里的感觉,和在船上的感觉,大不一样。
走到头一个十字路口,一只桐油大车迎过来,裴清示意李岩,“你的病还没好,不宜多劳累,成衣铺子离这儿还有两条街,坐车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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