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从肖臻的皮夹子里摸出了几张纸币和硬币,走到公用电话亭面前,沉着冷静地替自己打通了911。
他说自己走丢了。
回忆那些事情让人心情糟糕,裴煦只有想到那一通爆揍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好受点。
十几年过去,裴煦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可以被原谅的事情,所以他彻底懒得和肖臻周旋了,直接道:
“‘原谅’这两个字我从没说过,别给自己加戏。”
肖臻愣住。
“我当年说不出口的话今晚说了,怎么样,肖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今天握着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肖臻难堪,说出了那句“我不喜欢你”
,算是给十五岁那个在异国他乡无措的自己一个小小的交代。
这么多年过去,相似的情景再现,裴煦已经可以很坦然地面对这些事了。
“滚吧,我刚把裴松沅扔到水里去了,这里没有水,别逼我把你扔下楼。”
他语气淡淡的,偏头嘲讽。
“我暂时没什么心情看到血肉模糊的肉饼子。”
肖臻失魂落魄地走了,裴煦依旧留在天台上吹风。
海边,高楼,风扬起裴煦额前的头,他眯着眼,慢慢走近了天台围栏。
白天波涛起伏,茫茫无垠可以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碧蓝海面,此刻好像只机械地出浪潮声,和眼前的黑暗轻易地融为一体,深不见底,像是被浓稠纠缠的深渊,危险重重。
他已经走到了栏杆边上,腰腹抵上了冰凉的栏杆,他深深凝着眼前的黑,高楼的孤寂,又或是吞噬声音的海。
心脏因为恐高而砰砰乱跳,裴煦明明站在实地上,胸膛里却早已经有失重的感觉,头晕目眩。
脑海有个声音拼命逼迫他自虐般向下望去。
裴煦的目光终于顺着栏杆和墙壁往下,根据酒店周围的路灯灯光大小,判断出自己身处两百多米的高度如果摔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大概真的是一团肉泥。
裴煦忽然笑了笑,伸出手握在栏杆上,猛地将大半个身体挂了出去。
瞬间向前和下半身微微离地的感觉让裴煦的心脏骤停,他的手抓着栏杆的手紧握得泛白,不像是全然不害怕的样子,可他的依旧睁大着眼睛去看面前的漆黑一片。
割裂的矛盾感在裴煦身上交错。
一秒。
裴煦的脑子很快被这样的高空生死一线沾满。
两秒。
刚刚有人来过事情已经彻底被裴煦挤到脑海之外。
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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