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雨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抿着,浑身上下都泛着潮湿的痕迹。
葬礼快要接近尾声,男人还是没有上前,只在袖子中的手却掐着一朵衰败了的雏菊,墓碑前寥寥的几个人已经结束了悼念,男人脚步动了一下,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木子凉?!”
领头的双眼泛红的大汉眼角余光扫到站在角落里隐着身形的男人,不可置信的低喊了一句,继而冲上前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恨不得就这样掐死他一样。
“你终于来了哈?你知不知道老大等了你多久,他在病床上就那么一直不停的叫你的名字!
不停的叫!
你那时候是不是在国外乐不思蜀呢?啊?!”
男人没有介意被揪的皱巴巴的衣服,也没有辩解,扯开对方的手慢慢走到墓碑前,无声的叫了一声“哥”
,然后弯下腰把那朵不知道握在手心里多久了的雏菊放在了墓碑前。
“哈,老大这么多年拼死拼活赚钱供你上学供你出国,你不愿意见他,瞧不起我们混社会的,现在老大走了,你就弄这么朵破花来!
寒颤谁呢?!”
大汉几步上前一脚踢飞了残败的花朵,然后没有丝毫客气的推搡开男人“滚滚滚!
老大不让我们找你麻烦,我们也不想看见你,赶紧滚!”
男人抹了一下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不反抗不争执,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转身离开。
坐在驾驶位置上,他没有急着换衣服或是开车,浑身冰凉的出神,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心,为了不让唯一的大哥牵连自己,毫不犹豫的出国,让唯一的亲人用血换来的钱给自己铺路,哪怕知道黑社会最后是没有好下场,他却从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出了神。
十一岁的时候听到父母车祸身亡的时候,听到同父异母刚满十八岁大哥承诺要照顾自己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为了生活浑身是血的大哥的时候,为了自己不被沾染黑色和人斗得头破血流的大哥无所谓说没事的时候……
为什么自己就只是那么看着听着,没有感动,没有眼泪。
连那个人都说他冷血没有良心,难道真的如他们说的,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一只白眼狼?
“呵……”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木子凉……木子凉……”
这个名字起的好,天生就是一块木头,生性凉薄。
他直起身,有点心不在焉的动车子,天色已经昏暗,他毫无目的的在夜色中乱开,直到迎面而来刺目的车灯和尖锐的刹车声……
“醒醒,你怎么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一只手不温柔的在他脸上乱拍,周围乱糟糟的都是议论声。
“真是可怜的娃,爸妈这么走了剩下这么一个小小的,看这瘦的……”
“就是,那些什么亲戚真不要脸,这不是强抢么。”
“可不是……”
“醒了醒了!”
有人把他扶着坐起来,一叠声的问他“头还晕不晕?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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