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渡靠着微光四下张望,太久不曾接触外面的新鲜空气,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生物对于强大的东西都有着天生的畏惧,洞口附近非常安静,别说田鼠林蛙,就是平常夜里常见的蟋蟀飞蛾都见不到。
法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转身对着洞口拜了三拜。
无论如何洞里那条巨蛇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恩蛇,要不是它太过于霸道加死脑筋,法渡也不愿意把它撇下自己逃走。
别的不说,小白每天这么逼他吃肉,要么破戒,要么饿死,都是悲剧。
他一步步行进在寂静的夜色里,身体竟然出奇的轻巧,不说脱胎换骨,起码比以前灵活多了。
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越来越远,月光如水般在叶片上漫溢,夜幕中的景物都变幻出了与平时不同的形态,就好像忽然迈入了另一个世界。
野外静谧得可怕,夜风摇撼着枝丫哗啦哗啦直响,很像是混乱的掌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风静下来的时候,耳边偶尔传来不知是什么鸟的低沉鸣叫或者是小动物钻过草丛时细微的声响就被放大到了极致,瞬间把人的联想力延伸成各种诡怪莫名的影子。
呜……
远处忽然传来的轰鸣把法渡吓了一个趔趄,随即才反应过来。
那是大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法渡的心忽然雀跃起来,大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连摔得狗啃泥都顾不上了。
半夜里行车的一般都是急着赶路的货车,一路上风风火火开得很快,哪怕赶不上其他车辆的速度,撞死个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走惯了夜路的司机也明白久走夜路必见鬼的道理,哪怕不是灵异事件,这个时间点载上搭车的人一般也没啥好事。
有车那就一定有路,有路就有生机。
这个论断原本是没错的,可惜法渡忘了自己现在的造型原本就是个巨大的悲剧。
“停车!
停车!”
法渡站在路边拼命挥手,可他那一身血污加上小白的唾液,去演僵尸都不用化妆了,光看一眼都吓破胆,谁敢停车载他?他也不敢硬着头皮站到路中间去,那根本不是挑战人品,而是自己找死。
万一真被撞死了,在这种天不问地不管的深山老林里,只要司机把他朝公路边上一扔,基本上就可以静待自然分解了。
法渡无奈,只能迈动双脚沿着公路一路前行。
自从进入了林子,时间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哪怕后来被小白救回石洞里,依然是分不清晨昏黑白。
他只顾埋头前进,渐渐的连行走都变成了机械运动,身体在疲惫之外逐渐麻木,一抬头,天竟然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这一夜到底走了多远,连法渡自己都不知道。
前面是一处极小的村寨,村口立着一排粉刷得很草率的□□墙,上面用红字刷着标语——培育文明新风,建设和谐农村。
法渡一瘸一拐的绕过了墙,不远处就是一家农户,那间屋子显然也都有了年头,门头门框上贴着的春联早就辩驳得看不出字,柱子和半壁在岁月的侵蚀和烟熏火燎的洗礼下积累了一层厚厚的黑油,可面朝村口的方向开着个窗户,就像电影里那样用破烂的木板一块块直着封住,窗户顶上用墨汁歪歪斜斜的写着三个大字——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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