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一众一起玩的郎君娘子里,叶远思是最老实也最爱操心的那个,如今反倒是他最先成婚,一群人心里惊讶,但也不好意思怎么折腾他。
除了一开始逼得他现作了两催妆诗,之后顺顺溜溜,连敬酒都没人为难,反而有郎君赶着替他喝。
崔慕栾酒量好而爱酒,替叶远思挡了几轮酒,仍是眼瞳清明,只脸上略有点飞红,配着秾艳的眉眼,反倒显出三分风流韵致。
边上几桌好几个适龄的小娘子借故过来,说的是祝贺的话,眼睛却悄悄地往崔慕栾的方向瞟。
又送走了一个,沈辞柔忍不住拿手肘捅捅他“你可真厉害,子思的婚宴上,你都能骗几个小娘子。”
“什么叫‘骗’?又不是我叫她们过来的。”
酒过三巡,崔慕栾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了筷子,摸出一把合拢的折扇,顺手在沈辞柔头上敲了一下,“我还没说你呢,你和陛下倒是甜甜蜜蜜,把我们全蒙在鼓里。
我说他怎么天天叫我去下棋。”
“我这不是找不到时机嘛,再说,要是我突然说起这个,就算是真话,我也怕吓着你们。”
沈辞柔摸摸被敲的地方,“唔,下棋是什么说法?”
“也没什么。”
崔慕栾想想也有道理,“正月里的事情,陛下召我去宫里下棋。”
这会儿他说得轻描淡写,当时却实在不太好受。
李时和卡的时间好,刚巧是下朝的时候。
崔慕栾混到今天也不过礼部员外郎,按道理除了朔望日,连李时和的面都见不着,但皇帝来这么一手,他也得绷着根弦,日日早起,和上朝也不差多少。
就算不说别的,这事儿本来就很折寿。
李时和喜怒都憋在心里,崔慕栾下着棋,总怕面前年轻的皇帝要给自己来个大的。
但李时和迟迟不提,就真只和他下棋。
和皇帝下棋,讲究的就是个“适度”
,既不能赢,但又要显得是竭尽全力下了,不得已才输。
若是李时和不怎么会下棋倒也好说,偏偏他只是不爱这个,实际上棋艺居然相当不错,崔慕栾还真猜不出棋局会怎么展,只能竭力去下。
一局棋下来崔慕栾后背全是冷汗,大冬天的汗湿重衣。
李时和却拈着棋子,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崔慕栾那会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无意间得罪了李时和,让一向宽仁的皇帝想这么个办法来折腾。
这几个月回过味儿来,知道李时和八成是闷在心里吃醋。
可这醋……关他什么事啊!
想到这里,崔慕栾嫌弃地看了沈辞柔一眼,眼睛里写着“离我远点”
。
沈辞柔被这一眼看怒了,正要暴起,却忽然过来一个小侍女,朝她福了一礼“沈娘子,宋娘子说请您过去。”
“宋瑶?”
沈辞柔不太确定,“她叫我干什么?”
小侍女摇摇头“奴婢不知。”
“我非得过去么?”
“宋娘子说了,今日是叶家的婚礼,想单独同您谈谈。”
沈辞柔本来不想去,但一听这句话,她又有点犹疑。
宋瑶能干出换信的事,就能干出别的事,今日是叶远思和沈棠的昏礼,若是她做了什么,沈辞柔这辈子都会觉得难受。
她想了想,站起来“好,我跟你走。”
崔慕栾还不知道宋瑶的事情,只当她还是偶然见过的那个有些羞涩的小娘子,抬头问沈辞柔“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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