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惠太妃摇头,“我却是不信的。”
云倚风犹豫着问“那先皇信吗”
惠太妃拍拍他的手,没说话。
云倚风脊背生寒。
帝王皆多疑,哪怕本性不多疑,身居其位,也不得不多疑。
卢广原在当年都做过什么,真相是什么,先帝知道些什么,当今皇上又知道些什么,以及,倘若卢广原当真有问题,那孜川秘图里到底藏有什么,诸多问题叠加在一起,他突然就有些庆幸,当初季燕然没有看到机关图,而自己从一开始就住进了宫中。
左肩隐隐作痛,真真像贴了个烫手山芋上去。
生于帝王家,万般尊荣,也是万般提心吊胆。
送走惠太妃后,云倚风心神依旧不宁,便从柜子里取出那机关匣,继续研究起来。
他昨日已问过了李璟,确认这弓弩的确是由蒲昌自西南部族带回,大梁的工匠还曾仿造过一批,但总不得其法,便暂时收入了库中,谁知一放就是二十余年。
云倚风取出一把小镊子,拆得极耐心,剔出来一堆细小零件后,看着手中只剩了一个木架子,也不像再藏有玄机。
但若只如此,工匠们不可能制不出来啊。
云倚风想了想,又取出先前老吴送给自己的那把西洋镜,仔仔细细地放大照看,后来果然在内侧现了一条接缝,微微泛着黄,极难被察觉。
他将锋利的薄刃插进去,用力一旋。
“嘎巴”
一声,木架整整齐齐裂为两半,里头果真还藏有一套精巧设计,估摸着是用来将弹射力度调到最大。
细韧的皮线相互缠绕牵引,香味浅淡。
云倚风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甜腥,与那张地图的味道一模一样,伸手一搓,质地也类似,像是同一种材料。
只是孜川秘图很厚,这皮线却纤薄极了,有些地方扁扁两根贴合在一起,半天也找不到缝隙。
云倚风放下镊子,凝神思考着。
季燕然此番前去长缨峰,拿的是地图拓本,真正的那张孜川秘图还在御书房里,当初他也曾看过一眼,还顺嘴提了一句,不知那类似羊皮、却又不是羊皮的皮料究竟是什么,看着厚得乎寻常,古怪极了那会不会,也是由好几张叠压
内侍正在外头守着,突然就见云倚风推门出来,便赶紧迎上去“云门主,可要用晚膳”
“皇上呢”
云倚风问,“我要见皇上。”
内侍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不敢懈怠,急忙跑去通传。
偏偏李璟正在宴请外国使臣,大殿里头人声鼎沸,舞姬伴着丝竹声,内侍在外张望了半天,方才把话递给德盛公公。
而这段时间里,云倚风已经在御书房外转了七八个圈,若非看在当朝天子的面子上,即便这里是阎罗殿,只怕他也早已自顾自闯了进去。
德盛公公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云、云门主,可是有事皇上他还在安庆殿,一时片刻脱不”
“我想看孜川秘图。”
云倚风打断他。
德盛公公一愣,看孜川秘图当日萧王殿下拓印时,不是已经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了吗,怎么突然又要看
云倚风道“我怀疑那图中另有机关。”
“好,好,云门主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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