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宫。
金兰午睡起来,刚吃了药,宫人通禀说昭德宫的宫女桃仁求见。
“殿下,宝哥已经没大碍了,这回多亏殿下以命相救宝哥才能保住狗……保住小命,娘娘本来要亲自来看殿下的,不过事多缠身,娘娘正在审问吴贤妃,请殿下过去旁听……殿下差点被咬,娘娘说该怎么处置吴贤妃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金兰嘴角抽了抽,桃仁本来想说的是“保住狗命”
……
她道“这事全看娘娘怎么定夺,吴贤妃毕竟是我的长辈。”
桃仁笑着说“娘娘还请了赵王妃、德王妃和庆王妃,娘娘说三位王妃年轻,她一直没机会教导几位王妃,正好趁着今天和几位王妃聚一聚,请殿下务必赏脸。”
德王妃她们和此事无关,郑贵妃请她们去昭德宫做什么?
金兰眉头轻皱,让宫人给她梳头,披了件天水碧八宝缠枝莲纹大绒氅衣,手里抱了只紫铜手炉,戴卧兔,脚下穿不怕雨雪的木屐,小满生怕她有什么闪失,特意多叫了几个会功夫的护卫,簇拥着她去昭德宫。
昭德宫典雅庄重,松柏森森,今天是个晴天,碧空万里,松树枝头凝结的冰雪折射着金色的日晖,朱红高墙前几丛横斜虬曲的梅枝,清雅淡丽。
郑贵妃满头珠翠,一身华丽斑斓的织金鹤氅,也戴了卧兔,立在回廊前,浓妆艳裹,唇上的口脂厚得仿佛随时能滴下来,精心裁剪的宫装掩不住她胖的体态。
金兰走近了几步,行了礼,郑贵妃冷淡地瞥她一眼,转身往里走。
桃仁小声对金兰道“娘娘这是在等殿下……”
金兰一笑郑贵妃怎么可能在等她?等着奚落她倒差不多。
一行人沉默着穿过廊庑,继续往里走,进了一座偏院,院子三面回廊环绕,正东面一间抱厦,院中铺了卵石甬道,没有栽种树木鲜花,只在墙角堆了几座仿造名山的假山,假山上落满积雪,白皑皑一片,连个脚印都没有。
回廊里比肩继踵站满了人,赵王妃、德王妃和庆王妃已经到了,三人立在右边回廊里,赵王妃慢慢显怀了,身边有两个宫人搀着她。
金兰飞快扫视一圈,现左边回廊和对面回廊也全是人,一眼看过去乌泱泱一堆人脑袋,看那些人的装束,显然不只是各宫当差的宫女和内官,还有些戴金髻的宫嫔妃子。
薛娘娘也在。
金兰脚步一顿,仔细辨别那些妃嫔,薛娘娘,李选侍……各宫妃嫔不管品级高低,全都来了,她们一个个站在四处透风的回廊里,冻得脸色白,竟然连把坐的椅子都没有。
所有人垂手站着,不敢吱声。
气氛僵硬沉重,薛娘娘几人脸上夹杂着怒意和惧意。
郑贵妃宠冠后宫,不怒则已,一旦动怒,阖宫都要遭殃。
薛娘娘注意到金兰的凝视,朝她摇了摇头。
金兰眉尖微蹙。
郑贵妃回头看她一眼“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过来坐!”
侍立的宫女内官吓了一跳,两腿打颤。
金兰已经习惯郑贵妃这唤狗一样颐指气使的骄横口气,收回视线,跟着郑贵妃走到院子正东面的抱厦前。
宫女搬来两把檀香雕花大靠背椅,郑贵妃大刀金马地坐了,拍拍旁边的靠椅“太子妃,你过来。”
满院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汇集到了金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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