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骞被罗云瑾扔下马背的时候,吓得哇哇大叫。
罗云瑾翻身下马,抓着他的衣领提起他,大踏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谢骞跌跌撞撞了几步,勉强站稳,急得脸色白“你疯了?我祖父就在宫门外,你想被他认出来吗?”
谢太傅脾气冲,可不是会息事宁人的主儿,他要是知道罗云瑾是自己昔日最欣赏的弟子,一定会当场和他相认,到时候罗云瑾身世暴露,他还怎么和钱兴分庭抗礼?光是一个隐瞒身份的罪名扣下来,他就得身异处!
罗云瑾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谢骞忙拉住他“我去就好了,我能拦着我祖父……你急什么?东宫的马车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过来,双眼睁大,一脸惊诧。
罗云瑾放开他的衣领,站在夕晖笼下的暗影里,面孔藏进幽黑中,凤眸冰寒,仿佛闪动着绞碎的月华,凝望不远处马车的方向,轻声道“你过去劝走谢太傅,不要惊扰马车里的人。”
谢骞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整理衣襟,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太子妃又不会知道你在帮她……你这是自找罪受……”
罗云瑾冷冷地瞥他一眼。
谢骞哆嗦了一下,转身就走。
东宫的马车停在道旁,谢太傅仍然和小满几人僵持着。
谢骞快步走过去,看到谢太傅的背影,心里直嘀咕居然真的是祖父!
他老人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按下疑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从后面扶住谢太傅的胳膊,看似搀扶,其实稳稳架住了自己的祖父。
“我的老祖宗,您进京怎么也不派人和孙子说一声?孙子好去迎接您。”
谢太傅被孙子狠狠地掐了一把,眉头紧皱,回头怒喝“孽障!”
谢骞一脸的口水唾沫星子,顿了一下,无奈地抹把脸,捏了捏胡子,笑着道“祖父,太子殿下真的不在马车上,他去了南城办事,马车上没人!
您车马劳顿,别累着了,明天太子会去工部,您有什么话想对太子说,孙子帮您传话。
我是您孙子,我传话岂不比别人更妥帖细致?”
谢太傅冷笑“今天你怎么没去白云寺?”
谢骞一噎。
原来如此!
今天憎恨钱兴的文官基本都去了白云寺,张公公的葬礼不是重点,重点是文官们借此机会表达他们对嘉平帝的失望和愤怒。
他没去白云寺,皇太子也没现身,所以谢太傅要来拦东宫的马车!
谢太傅一定在路上得知了张公公身死诏狱,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才会突然提前赶回京城,他还是想劝嘉平帝勤政。
今天那帮聚众闹事被抓走的文官说不定一直和祖父保持联系……他们故意把事情闹大,煽动百姓,派人冲击城门,故意引导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抓捕平民,如果皇太子去了白云寺,这会儿一定会被文官逼迫当众表态……
谢骞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个祖父倒是一片赤诚想扳倒钱兴,可是现在嘉平帝已经退了一步,如果文官步步紧逼,嘉平帝很可能恼羞成怒,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他们还想把东宫扯过来做大旗,还嫌不够乱么!
谢骞赶紧夹住谢太傅的胳膊“祖父,孙子已经叫人回家准备为您接风洗尘的席面,烫了您最喜欢的君子汤,炖了一锅猪蹄筋、肥母鸡,加了羊皮、猪皮,炖得酥酥烂烂的,有什么话,先吃了这顿再说!”
二话不说,拽着谢太傅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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