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江鸥跟季寰宇半斤八两,都不知道照顾他,但他分得清谁是无奈,谁是本性。
他得到的照顾有限,所以闷在心里的那种也能算数,于是他很护着江鸥。
当初他被接走的时候,江鸥搂着他哭了很久很久,说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做错事,说自己有点没用。
因为他,江鸥否定了自己几年的生活。
他不希望她再因为季寰宇,否定掉自己十几年的生活。
所以他一直在瞒。
只要他瞒着,季寰宇也永远不会说。
所以在后来长久的时间里,他一边厌恶,一边又要在江鸥面前压住那种厌恶,慢慢的,也就没有要爆的冲动了。
罐子闷久了是会锈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排斥一切过于亲昵的接触,理智上知道过犹不及,但那种下意识的东西实在很难纠正。
还好,有赵曦和林北庭。
他从那两个年长几岁的朋友身上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然后逼着自己慢慢平和下来,慢慢适应。
直到某一天,他终于可以把季寰宇和其他所有人割裂开来,也把自己跟那些东西割裂开来。
就像那两个朋友说的,并不是所有亲密都代表一种感情,不用杯弓蛇影,那样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其实很有道理。
就像他身边有赵曦、有林北庭、有高天扬有很多或远或近的朋友,并没有谁让他产生什么荒谬的念头。
他跟季寰宇不一样。
天色越来越暗,他们的轮廓终于变得不那么清晰。
季寰宇解释了很久,到最后终于焦躁起来。
他觉得自己其实没有说错什么,但就是怎么也动摇不了江添的心思。
他忍不住又想到了丁老头的话当初他被关在门外,现在轮到你了。
他没做什么,却有点筋疲力尽,于是他慢慢沉默下来。
而不论他怎么激动、平和、焦躁、愧疚,江添始终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盛望看着季寰宇,在越来越的话语中,他终于摸到了头绪。
他想起赵曦说的那些话,想起江添所谓的“阴影”
。
虽然季寰宇并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但他都猜到了。
他又忍不住看向江添,那个瞬间他忽然有种错觉,觉得江添的厌恶和烦躁都浮在空中,不像当事人,更像一个旁观者。
就好像,他花了很多很多年的时间,把自己从那些杂乱往事里强行剥离出来,然后站成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又在多年后的今天,替当年到处借住的自己给对方带一句话。
他对季寰宇说“我觉得你很恶心。”
周围并没有什么明亮的路灯,但盛望可以看到那个男人脸色煞白,是真的被这句话扎到了。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丁老头的叫骂、江添的冷眼各种压力和情绪都涌了上来,他又有了当初那种冲动,想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盛望见他动了一下,下意思往江添面前站了一点。
好像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似的,谁知对方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然后对江添说了一句话。
季寰宇说“小添你知道么有些东西,是会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