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意犹未尽的贺帅说。
贺炮打了个饱咯儿,把肩上的粮食紧了紧,问贺帅:“哥哥,作文是啥,能吃吗,好吃吗?”
“作文不能吃,但是,你要能学会写字,妈妈给你一个人炖一只大肥鸡。”
陈月牙适时鼓励三炮说。
这家伙能吃,半只鸡多半是给他一个人搂圆的,所以她让他多背点儿,消消食。
小家伙也是力气大,背着粮食走了一路,一声没吭过。
来的时候有油条垫底儿,大家走的可精神了,回的时候有肥鸡壮胃,几个小屁孩儿一个的脚步走的比一个的稳。
一过清水河上的桥,迎门对面儿就是燕支胡同,这不就到家啦。
小福妞晚上想的事儿太多,夜里居然失眠了,早上又睡过了头,早晨起来的时候隔壁一家子已经出门了,当然,举报大计,就因为她的一趟懒觉而落空了。
倒是她外婆何向阳,今天听有人说起,说陈月牙居然在河边的林子里现了蜂蜜,大清早的,带着福妞,非得到树林子里找蜂蜜去。
手里扛一根用来捣蜜蜂的长竿子,拽着福妞的手,她正在过桥。
看到陈月牙,何向阳停了下来:“月牙,这哪来的肥鸡,我怎么嗅到一股背叛革命群众的,资产阶级不法分子们悄悄赚取铜臭的臭味?”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陈月牙轻声儿的哼着,停在何向阳身边:“那是您扫公厕扫的久了,身上自然有股臭味儿,您也该到公共澡堂里好好泡个澡,泡泡自己了!”
“公共澡堂子?一张票五毛钱呢,况且洗了澡还容易感冒,我就不洗澡,人脏点儿才不生病。”
何向阳唠唠叨叨的说。
陈月牙看了看最近瘦了好多,可怜巴巴的小福妞,掂了掂怀里的闺女,感觉她是比原来实诚了不少呢。
就前阵子,这小丫头还轻的跟片鹅毛似的呢,日子一好过,孩子的体重都上来了。
她懒得再跟何向阳计较,转身回家了。
“月牙上哪去啦,几个孩子又背又抱的,怀里全是东西?你就不怕人说你投机倒把?”
大清早就在投机倒把的马大姐这会儿已经彻底融入了尊纪守法的人民群众,笑着说。
“赶清早儿转了趟娘家,喽,我娘家妈给的鸡和鸡蛋,转娘家啥时候成投机倒把了马大妈。”
陈月牙笑着说。
马大姐一看鸡蛋,顿时就希馋了。
毕竟儿媳妇又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压力骤争,她正在悄悄搞早餐摊儿的生意,米面油都好说,城里能找到,就这鸡蛋不好找,回回都得她多走十里路,到村子里收购去。
她悄声说:“这一筐子你吃不完吧,要不匀我点儿?”
要鸡蛋真能运进城里,卖给街坊邻居们,其实比在农村就地处理赚钱得多,但是它不是不好运送嘛,况且陈月牙这趟的钱已经赚够了,就不可能再把鸡蛋卖给马大姐了。
“马大姐,实在对不起,我家孩子多,这鸡蛋得留着给他们吃。”
几个小崽崽一听:啥,这些鸡蛋全是留着给我们吃的?
三炮和二斌对视一眼,这俩总因为给人笑话叫土憋抬不起头的家伙,小胸膛都挺起来了。
带回城的鸡,按理来说当天就该杀掉,因为城里不准养活物。
但是才吃过肉,怎么地这两只公鸡也得养几天再吃吧,哪能天天把日子过的像过年一样呢?
正好家里有何向阳搭的鸡窝,两只大公鸡就给关到鸡窝里了。
贺译民下班回来一看,鸡在窝里打鸣儿,几个孩子在晾衣服的天台上玩儿,妻子正坐在小板凳儿上数钱,原以为只是碰运气的生意,她居然刷的一下就给做完了?
趁着孩子们瞧不见,把妻子搂到怀里,深嗅一口:“还真卖出去了?”
“不算带回来的鸡蛋和两只肥鸡,总共卖了22o,咱自己还剩着好些肥皂和万金油呢,这些就留着,我匀匀儿的给街坊邻居们卖。”
陈月牙说。
贺译民左右看了看几个孩子,轻轻吭了一声,示意妻子跟自己进屋:“多留几块,我拿回家去。”
在农村的大哥和三弟,那是贺译民断不了的牵挂,有好东西,总得想着他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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