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回到院中,明间的烛火亮着,秦珮的卧房却是没点灯的。
秦芬快步走进屋里,却见秦珮凑在一盏灯下,认认真真缝着什么。
见秦芬回来,秦珮并不放下手中针线,只抬头笑一笑:“五姐回来了。”
秦芬上前看了两眼,不由得笑了:“大晚上了,怎么用起这个功来了。”
秦珮的手里,捧着个孩子的肚兜,她虽年纪小,针线却熟,这时已能看出样子来了。
听见秦芬相问,秦珮也不遮掩:“五姐下午说是给六弟做肚兜,去请教梨花针线了,我听了五姐提点,想着自己也不能落后了,便赶紧也做一件。”
秦芬听了这话,看向秦珮的目光都放轻了些,这孩子,从前太刁蛮,如今却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秦珮说得几句话,放下针线揉揉眼睛:“不知道五姐什么时候做得了,咱们一道献上去吧。”
吃了顿饭,秦芬早把肚兜的事忘了一个一干二净,这时听见秦珮提起,结结巴巴,语焉不详:“嗯……我,我还没做呢……没做好呢……”
秦珮听了,先是睁大眼睛,忽地用力放下针线,回头瞪一眼锦儿:“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说五姐不是那种暗地争功的人!
你非催着赶着我做出来,说什么怕到时候来不及,你也不瞧瞧,五姐什么时候坑过我了!”
锦儿原是站在一边打瞌睡,冷不防被主子训斥一顿,先是惊得一个哆嗦,随即又恨不得上来捂了主子的嘴巴。
这小姑奶奶,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呀!
自己是怕她发懒懈怠,特地把话说重些,好催着她动手,这时候这小姑奶奶说的话,听着怎么好像自己这丫鬟挑拨亲姐妹两个呢!
秦芬原是吃饱了昏昏沉沉,想赶紧躺下睡觉,这时被主仆俩的模样逗得一笑,倒不急着进卧房了,命桃香泡一碗大麦仁茶来消食,自家坐在了秦珮对面。
“珮丫头,到时候管家,咱们都只瞧着四姐行事,少做少问,可明白了?”
秦珮先点点头,随即又不解:“五姐,少做我明白,都说少做少错么,为什么又要少问呢?不懂的事,不是应当多问才对吗?”
秦芬不好说透,含糊一声:“四姐要理事,咱们问多了,可不是耽误正事么?”
秦珮面上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略一思索,忽地又道:“五姐,我觉得你这想法虽是好心,却显得有些怕事。
太太既是提拔了我们,我们就更该尽心尽力,这样才不枉费太太待我们的一片心啊。”
秦芬看着秦珮,一肚子话却不知怎么说。
总不能说,六丫头,你可别太出色了,当心太太把你当成踏脚石了,她倒是敢说,只怕秦珮不敢信呢。
思索再三,还是不忍这小姑娘来日被算计,再稍稍明显地提点一句:“六丫头,你记着,四姐才是正主儿。”
秦珮嗔一句:“五姐真是爱操心,这也要来嘱咐我,这句道理我若是还不懂,也不配在太太面前打转啦。
不过,我还是要谢过五姐的好意。
太太、四姐、五姐,待我都是好的,我不会辜负你们的。”
秦芬看了看秦珮的脸色,见这小小的女孩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期冀和自信,心下不由得默默摇头,该提点的,自己都提点了,能不能领悟,得靠这孩子自己了。
收拾心情,姐妹两个又说几句闲话,这才各自回房去睡。
次日一早,姐妹四个穿戴整齐,一道往杨氏面前来了。
杨氏扫了一眼打扮端丽的秦淑,哪里不知道这庶女在想什么,微微扯起嘴角:“正好,柯家的料子送了来,该裁公婆衣呢,杜鹃才把库房理清爽了,这便把料子送过去吧。
三姑娘,这公婆衣裳,可得好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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