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温峤的心基本没有什么波动,她只是觉得马上就能松一口气。
书本和废弃的卷子被同学们从楼上扔下去,地面铺成雪白的一片。
来学校最后解决学籍问题的陈谨燃,看见楼上的郑温峤正托腮想着什么,然后似乎得到了答案,她跑回班里拿了一个粉色的信封。
她冲着信封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随即便把那个粉色的信封从楼上扔了下来。
信封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就像尘埃跌入深渊,再无回响。
信封落地,发出的响声湮灭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
陈谨燃从走廊走到她扔信的地方,粉色在一堆白色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无声地捡起那个信封,揣在衣兜里。
等到高三的同学下来收拾自己扔的东西时,郑温峤没看见自己的信封,以为是夹在哪张卷子或者课本一起扔掉了,就没有在意。
反正也是要扔掉的。
回到病房后的陈谨燃,小心地拆开那个信封。
信的开头似乎用铅笔写了很多次,纸的背面已经起了凸痕,开头的字也被描摹到看不真切。
少女的字迹工整,一笔一画把想说的话写在信里:
致我心爱的少年:
少年啊,请让我以最真挚的情谊,与你告别。
愿你永远热烈、自信。
此后的山高路遥,愿你坦途而过。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良久,陈谨燃合上那张纸,指尖忍不住颤抖。
最遥远的告别,他如今,深切地体会到了。
郑温峤看着门口拉上祝愿高考顺利的横幅,拿着学校赠予毕业生的纪念品。
原来,她要毕业了。
他们的高三,就要落下帷幕了,等到结业式那天,他们就会以毕业生的身份成为九中的过去。
高三毕业那天,天气如每个早自习一样。
碧空如洗,飞鸟高展翅膀。
一向严厉的文老师难得红了眼睛。
她在黑板上的请假批准人那里,颤了颤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一张“请假条”
,是没有归期。
从此往后,他们将各奔前程。
文老师红着眼笑了笑:“高瞻远瞩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顿了顿,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只希望你们在这个年纪,做任何事情都能不遗余力。
有时候,真希望你们能不后悔做过的任何事。”
“后悔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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