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男的拨打救护车的反应很快,但我估计,啧啧……不好说啊。”
“唉……都是可怜人。”
郑温峤听不下去,不忍再多看一眼,连忙迈步离开,她走得很快,似乎想逃离这个地方。
她知道医院每天充斥着不同种的希望和绝望,人可以因为一句“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开心百倍,也能因为一句“您已经确诊绝症”
而坠入冰窖。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通常不会连通,也许你在街上和别人窃窃私语的对象,是妻离子散的流浪汉,也可能你一句嗤之以鼻的指摘,是一个被各种压力压倒崩溃的绝症患者。
正因为“感同身受”
这四个字来的并不那么轻易。
我们在心里给别人下评价的时候,总是带着浓厚主观的思想,并且告诉自己,只是一句话而已,说了就说了,又不会怎样。
话语在某些时候,也是一把刀,甚至可以演变成间接杀人的利器,说的人漫不经心,伤的人鲜血淋漓。
郑温峤内心悲戚,又有些突如其来的愤慨,她快步走到人少的角落,一只手撑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头喘息。
感觉心头笼罩了一片乌云,密集成堆,打下的雷电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心里。
连别人看到那女孩满脸是血的样子都忍不住侧目不敢看,那她最爱的人呢,是不是要承受比旁人多十倍百倍的痛苦。
恨不得自己成为那个躺着的人,都不想看到她那么痛苦。
亲眼看见自己的爱的人倒在自己面前,究竟有多痛苦。
郑温峤不敢继续想下去,额头渗出冷汗,手指蜷缩,虚握成拳,指甲微微嵌入掌心,泛起生疼。
她突然点开手机,快速翻找列表里的那个人,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头像,心里的疼没有消减,反倒快要吞噬她全部的神经。
郑温峤半蹲在地上,一手拿着包,一只手捂着心脏,兀自地喘息。
刚才撞到她的护士匆匆走到旁边,弯腰要扶她,急切地问道:“女士,你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你找医生吗?”
郑温峤回过神,朝她虚弱地笑了一下:“没事,我站起来缓缓就好了。”
她努力站起,腿因为刚才蹲下的动作虚得发软,护士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下,惊呼道:“小心!”
片刻后,郑温峤腿麻的感觉消减,看向一脸担忧的小护士:“我没事了,你去忙吧,谢谢你。”
郑温峤拒绝了护士要送她上楼的请求,告别她之后走进了电梯,看着楼层上升。
“叮咚。”
到了。
郑温峤迈步往许若安的病房走。
走到位置,她伸手推房门,发现房门没锁,许若安穿着医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正背对着她坐在窗户前。
郑温峤突然发现,这个角度看妈妈,她憔悴很多,肩膀不似从前那般挺直,背也渐渐伛偻。
鬓角怎么梳也梳不上去的白发,是岁月在妈妈身上遗留的可见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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