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现下对于姜涟意义非凡,若是出事可如何了得,她有些急,擅作主张让银月去备茶水点心,走到檐下轻敲房门,低声道:“我叫人备好了热茶,王爷在这儿守了这样久,喝口茶歇歇吧。”
话音刚落,殿门随之被推开,炉火燃出的热气儿齐齐往外涌,扑得檐下灯笼摇曳不止。
坐在案前的裴瞬面色极为不善,深刻的五官处处带着厌烦,想必是诸事缠身耗尽精力,连回应她的心思都没有,只略微点了点头。
姜涟不便直问皇帝状况,但见裴瞬还能安心坐在这儿,就知并无大碍了。
她暗松了口气,抬头见殿内竟仅有他的两个贴身侍从,连随身伺候皇帝的人都没有,再回想适才那太医的慌乱,不敢揣度他将底下人都支出去,留那太医说了什么。
“晚会儿你且先回去,本王在这儿守着皇上。”
裴瞬抬手按了按眉心,恨不能有分身之术,前头有捉拿刺客、替林家寻人两桩事,眼下又多了件皇上坠马重伤,桩桩件件都要他花费心思。
而思来想去,皇帝暂且还不能舍弃,扶持一个新皇帝太难,特别是一个势力微薄、温弱听话的皇帝。
世事难得十全十美,他们也得允许皇帝身上有不足之处,况且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皇帝经不起折腾的身子,给了他们更进一步握紧权力的机会。
姜涟看着他眸色逐渐清明,温声回应:“王爷在这儿,我回去做什么,倒不如陪着你,哪怕跟你说说话也成啊。”
她惯会说这种讨人欢心的话,一向冷漠的他偏又回回受用,满怀的烦闷都消去大半,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温和的表情,随手指着旁边的圈椅示意她坐下。
她摇头说不坐,“我让银月准备了王爷爱吃的糕点,一会儿就送来,我伺候王爷用些。”
“殿里殿外都是侍从,哪就非得你伺候?”
裴瞬眼瞧着殿外人影重重,竟生出几分惘然,身边宾从如云,说是都愿为他排忧解难,可没有人能真正填补他所缺失的。
正说着,银月提了食盒进来,还没等呈上糕点,紧接着又有侍从来传话,说是宫里来人了。
裴瞬片刻也不得休息,刚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扬声叫他进来。
那侍从忙应是,跪在门槛前回话:“王爷,宫里太后命人传手书来,正在外头候着,说是一定要见着您。”
裴瞬朝外看了一眼,知道既说要见他,必然不是小事,沉声道:“将人带到偏殿吧。”
说着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疏淡,随口叮嘱姜涟先用糕点,命侍从将他退去偏殿。
他身边跟着的人都紧随其后,银月看着空荡荡的殿内问道:“姑娘,这糕点?”
“等着吧。”
姜涟合上食盒,坐在圈椅里喝茶,目光则透过轩窗遥望。
许久未见的月亮今日终于现出踪迹,银钩似的挂在天际,挥洒下皎皎的清辉,远比眼前的烛光更为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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