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交给无病一个青布包袱,无病拿在手中掂了掂,只觉甚是沉重。
老黄弯着腰喘着气说道:
();() “公子爷……这个包袱原非……非船上之物,大约就是……就是那几个歹人的,我等这就要去见官了,这件物事想必……想必值些银两,公子爷还是路上拿着用吧,就当……就当小人们报答公子爷救命之恩了!
……”
无病急忙推辞不受,却见老黄话刚说完,便已转身回走。
无病无奈,只得将包袱交给朱无能拿着,两人这便安步当车,缓缓向那苏州城走去。
无病拆开信封,只见秦孤风遒劲有力的字迹跃入眼中:
吾兄在上:
弟以束发之年行走于中原,所见者多佞巧之徒,如兄般恂恂然君子者,当世有几?与兄相识于云州,结交于太湖,清风之前、明月之下,结契阔之约、定生死之盟,实平生之大慰也!
前闻兄欲往京城诉事,弟本当随奉在侧,以供驱驰。
然家君有命,弟不敢有违,闻乾国之西,有天山一门,其人剑法通神,天下莫之能匹,弟当亲往以观之。
弟幼蒙异禀,有阴阳之眼,能略通吉凶之事,观吾兄命格,贵不可言,然世情凛冽、行途多舛,唯望吾兄善自珍重!
临别之际,五内如焚,不告而别,尚乞原宥!
他年聚首之日,吾兄弟三人当浮大白!
弟孤风顿首!
康元七十年八月十七
无病看完书信,心中感伤不已。
朱无能在旁说道:“大哥,我们找个地方,再睡一会吧。”
无病笑道:“从昨个晚上直到现在,你还没睡醒啊?”
朱无能道:“那船上的板子太硬,硌得我肩膀疼,到现在我还腰酸呢!”
无病与那朱无能虽相识不过三日,但看他胸无城府、呆滞可爱,内心顿起怜惜之情,再加太湖结拜之后,更是已将他视若手足,对于他的请求,只要在自己能力之内便无不应允。
当下二人在苏州城中找了家“连江客栈”
,无病要了间大房,朱无能也不待脱衣辄往床上一躺,未几便已鼾声大作。
无病笑了笑,此时兀自感到隐隐头痛,想是昨夜宿醉未醒,便也合身卧倒,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只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忽见房门“支呀”
一声自行开启,进来一位灰衫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身躯佝偻、步态龙钟,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数,他走进房中,见了徐无病便躬身拜倒,道:“这位便是徐公子么?”
无病连忙坐起回礼,道:“晚辈徐无病,敢问这位老丈是?……”
白发老者道:“徐公子,小老儿有一事相求,望公子务必答允啊!”
无病道:“老丈但请吩咐,无病力所能及,一定竭尽驽钝!”
老者道:“不瞒公子,小老儿乃此间的土地,只因当日无意冒犯了天蓬,如今那天蓬元帅的凡身到此,老儿吃饭的所在,明日恐要遭殃啊!”
无病心中疑惑,问道:“原来您是苏州府的土地公公,晚辈失敬!
只不过您说的天蓬是哪一位?晚辈又能帮上些什么?……”
老者摆手道:“徐公子,先别问这么多,你们明日往北赶路,势要经过苏州城隍庙,到了那里,请公子务须约束你那位兄弟,让他无论如何不可进入庙门,小老儿拜托公子了,公子切切不可忘!”
说罢,老者长揖拜倒,无病急忙伸手去扶,却扶了一个空,那老者已倏然不见。
无病一跃而起,这时才惊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无病跃起醒来,才发觉自己睡了已足足有大半日时辰,现下已是深夜,室内一片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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