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秋意正浓的季节。
“阿音,我这辈子不管在名利场上如何搅动风云,但总归对你们三人,亏欠的无论如何都还不清……她们都已经不在了,
“慕白的股份,你的那部分爸爸发誓会加倍地补偿给你,不管你到时候有没有心思,该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如果你将来不想留在丰海……那就也当是我留给你的一个后手吧。
“阿音,也算是帮帮爸爸……”
说完他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白音还没来得及消化刚刚的那段话,屋外的陈菁云就突然走了进来——
();() “长黎啊,医生说……”
“嘘。”
看到白音的手势,陈菁云脸上适才还轻松愉悦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两秒,看到病床上的丈夫已昏沉着睡去,便识趣地不再言语。
白音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病房,刚刚的那几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明明是那样简单的对话,听起来却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白音心里竟然有些惴惴不安,可她也没有细想,回到家里满心疲惫地睡了一觉……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只有在脆弱的时候,才会原形毕露出那么一些可怜之意,而当他得意的时候,又何曾想过那些藏在他心底里,那些令他羞愧又难过的事物呢?
像是点燃的香烟,失意的时候偶尔谈及,感伤地陈词两句,然后去美化一些味道,短暂地麻痹一下内心,一根烟抽罢了,烟蒂还是被碾碎在烟灰缸里,随便摆摆手,眼前的云雾也跟着消散了,看不出任何痕迹,除了身体上夹带着些许呛人鼻息的余味。
后来的那几天,白音并没有去看白长黎,反倒是跟着程灵溪一起研究了报志愿的事,她们两个的成绩不相上下,考丰海大学是绰绰有余,但是只要一想到白长黎那天的话,她心中惴惴——
“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
“哪怕是离开丰海”
。
她迟疑了。
尽管那几天夏明彻和程灵溪都在旁敲侧击地撺掇着自己,她还是选择了先搁置。
仿佛冥冥之中,这条路就是这样被打通了……
填报志愿的三天前,白长黎病逝了。
那是一个凌晨,白音得到消息后,先是完全不敢相信,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半个魂一般,被带到医院去。
看到太平间冰冷的光芒下,白长黎的脸色平静而深沉,只是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更加灰白惨淡,白音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温度从手边传来……
即使是平日里再无知无觉,甚至是再满心怨怼的人,此刻成为了一具毫无温度的躯体,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言语,没有了感情,那一刻,无数记忆如碎片般扎进她的脑海——让一贯冷静淡定的她,忽然就变得遍体鳞伤般无助而愤恨。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也算是帮帮爸爸……”
帮你?我怎么帮你?帮你什么?
帮你恢复健康,让你回到你所谓的名利场上继续叱咤风云?
帮你照看慕白,让你现在离开了也不能将你半生的基业垮掉?
帮你赎罪,找出逼死妈妈和姐姐的罪魁祸首,好让你走得更安心落意一些?
那你呢?你现在走了,对我这个女儿真的半点留恋都没有,你从头到尾就只在乎你的“基业”
,你跟陈菁云结婚是为了给慕白融资,你培养陈翊也是为了慕白后继有人,你把股权给我,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让你去了那边后见到林慕,好可以对她说:我给我们的女儿留了后路,我尽力了!
?
你以为你这几年开始理解我关心我,我就该领你的情吗?母亲和姐姐走的时候,八岁的我是那么无助,你有想过我的绝望吗?你有过对我的半点宽慰吗?你组建了新的家庭,却始终对我不闻不问,除了物质,你有给过我半点父亲的关怀吗?
这些话就像是一道道魔咒,此刻在她耳边倾巢而出,泪水忽然如决堤般倾泻而下,她哭得悄无声息,就像她多年来在白家的表现一样。
“白长黎,你不配!”
白音对着他早已黯淡无光的脸呵斥了一句,空旷的房间里,回声都听起来那么刺耳。
她将白布重新盖回到白长黎的遗容上,转身决绝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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