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张好古,叩见南皋先生!”
张大少爷先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叩首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大声说道:“南皋先生,晚生昨日无礼,竟然携带孔方之物冒昧登门,无意中亵du了南皋先生的一世清名,罪该万死!
事后张好古才知道南皋先生乃是我大明第一清官、第一直臣,晚生顿时羞惭得无地自容,所以晚生今日特地登门谢罪,请南皋先生重重责罚晚生!
张好古虽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说得好!
别的不说,就冲邹大人住的房子,这样的清官,大明朝能有几个?”
“邹大人是我大明第一青天!”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的叫好声。
而邹元标本人内心虽然激动得意之至,但多年的官场磨练却早已让他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只是淡淡的答道:“算了,昨天老夫已经亲自教训过你,你的罪过,老夫原谅了。
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不,晚生不起来!”
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拒绝,又激动的向邹元标说道:“南皋先生,晚生还有一事相求,如果南皋先生答应,那晚生就立刻起来。”
“什么事?说。”
邹元标仿佛不知道张大少爷来意一般随口问道。
张大少爷又叩个头,满怀崇敬的说道:“南皋先生,晚生的祖父张公已经过世一十三年,可是他老人家的墓志铭却十分粗浅简陋,晚生和家父都常引以为憾,常盼能有一位名士大儒为祖父重写墓志,重立碑文,以表孝道,可当世之人,多浮夸浅薄之辈,名士大儒如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至今未能如愿。
所以这次晚生入京赴考,临行时,家父就曾再三叮嘱,吩咐晚生在京城之中寻找真正的博学鸿儒,为祖父求一篇墓志铭,以全我父子孝心。”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打算求老夫为你祖父做一篇墓志铭了?”
邹元标微笑着问道。
张大少爷大力点头,朗声说道:“正是如此,晚生在京城中四处打听,无人不说南皋先生你才是当世第一鸿儒,当世第一名士,刚直不阿又学贯古今,才学冠绝天下,正是晚生父子梦寐以求的真名士!
真鸿儒!
所以晚生才两次冒昧登门,只求南皋先生恩赐墨宝,成全张好古的父子孝心啊!”
说罢,张大少爷一头叩下,额头直接就帖到了地面上。
“你做梦!”
没等邹元标说话,好几个东林党官员已经连蹦带跳的大吼大叫起来,“南皋先生是何等人物?岂能为你这样的卑劣小人先祖做铭,污了无价墨宝?”
骂归骂,这些言官清流肚子里却妒忌邹元标妒忌得几乎发狂,这么长面子长名声的大好事,怎么就没掉在自己头上?——平心而论,大明朝的一些御史言官,确实不贪财不好利,可越是这样的人越爱名啊,为了在史书上留下千古美名,他们甚至敢学海瑞去骂皇帝,图的就是挨一顿廷杖降职罚俸,然后流芳千古,扬名流传。
现在张大少爷把一顶前所未有的高帽子砸在邹元标头上,这些做梦都想自己大名被朝野传授的御史言官那还有不嫉妒得掉口水的份?
“呜——!”
公道自在人心,张大少爷如此‘孝举’竟然被人责骂刁难,围观的京城百姓中自然响起一片的嘘声,嘘得几个指责张大少爷的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暗叫糟糕,人家正主都很没发话,自己一个外人干嘛要去做恶人?看来这次不仅捞不到好名声,还要背上阻人尽孝的骂名了。
“张公子,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盘算了良久,邹元标终于开口,婉转说道:“你的一片孝心,老夫也十分之感动。
可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大明朝廷之中,有的是远超老夫的才学冠绝之辈,老夫实在不敢当名士鸿儒之称,你还是另外找一位名士,为你的祖父题写碑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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