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疾呼。
庄和初如惋惜春花将谢般轻轻一叹。
于他而言,杀人比世上许多事都要简单,但这并不会让他对动手将生命从躯壳中剥离这件事少一分厌恶。
更何况,他今日已剥了一回,还要再剥三回。
所以,若一定要剥,他会尽力挑一种最快结束的方式。
庄和初淡然转身。
巷道不宽,一人足以拦住三人去路。
“三位请一起来吧。”
三人愕然看看身上只一道伤口就倒在一片血泊里的同伴,又更加愕然地看看这执刀在手的人。
那大氅下的绛红官服他们认得,是个三品官,还是个身板纤弱的文官。
就连墙头上垂下来任风□□的枯柳条,看起来都比这人的身板要硬朗些。
即便手握血刃,迎风冒雪而立,这人一副眉目还是柔和宁静如远山秋水,通身看下来,只有一股子让人赏心悦目的诗情画意,不见半点杀气。
他甚至还对他们用了个“请”
字。
怎么看,这把刀在舔血的时候也不像是握在他手中的。
刚才他们都看见了,从那辆马车里一共跃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那身手敏捷的锦衣少年,另一个,就是被那锦衣少年从车上挟下来的,这细柳一般的文官。
这该就是那个翰林学士了。
这么看着,他们的老八兄弟该是那个锦衣少年杀的,这文官似乎是准备舍命为那锦衣少年拖延时辰,硬着头皮将这把刀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就这样一个人,又能拖得住他们几时?
三人目光一对,蔑然而笑。
一人笑着踱上前,抬手便要拍庄和初细白如玉的脸,“呵,这脸蛋儿跟大姑娘似的,一起来,你受不受得住啊——”
这只硬茧满布的大手几乎已感觉到这张脸的温度了,却再没能往前一寸。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忽扣在他腕上。
触感分明细腻如女子柔荑,力道却重如铁钳一般,错步转身间反手一拧,就将他横勒身前。
电光石火间,就觉眼前寒芒一闪,血腥扑鼻而至,颈前随之一凉。
再想开口惊呼,已不出一丝声响了。
一刀断喉,血如注出,正喷了对面二人满身满脸。
也不过就是一息间的事,庄和初将手中已彻底失去活气的躯壳丢下时,二人还没回过神来,被血糊住的脸上甚至连那蔑然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尽。
刀光又是一闪,直直没入一人心口。
执刀的人气息分毫不乱,甚至慷慨地将刀留在了这副躯壳里,而后空着那双漂亮的手,转向巷中除他之外唯一还站着的人,眉目间仍然只有一股诗情画意。
比杀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诗情画意。
“你、你……”
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就只剩他一个了,但眼下确凿无疑的是,这人杀起他们这些砍人脑袋当球踢的兄弟,比砍瓜切菜还要容易。
“你不是个教书先生吗?!”
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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