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伸手将手中毛巾递给叶兰,而后迈步朝落地窗而去,远远的,见她长身而立站在落地窗前,那清冷的姿态中带着几分难有的孤傲。
满身孤寂带着些许沧桑,即便是这清晨朝阳也没能柔和她半分。
叶知秋与叶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惊讶小小的一个女孩子周身却有如此孤寂苍凉之感。
落地窗前,她着一条米色雪纺长裤,白色雪纺休闲衬衫在身,单手插兜,倚窗而立,那种感觉,像站在黄昏之下看尽人生冷暖的百岁老人。
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知秋望着安隅,迈步过去,牵起她纤细的手腕,看了看掌心。
温温婉婉,低低浅浅笑了笑。
“徐家家规甚严,为人子女与为人丈夫都有一套家法,倘若安安以后在绍寒那里受委屈了,回来与母亲说,母亲帮你讨公道,”
叶知秋这话,说的柔柔淡淡。
声响不大不小,一旁路过洒扫的佣人自是没听见的,可叶兰听见了。
心底除了惊颤,在也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
叶知秋有女儿,但正是因为有女儿,在生养的过程中知晓养闺女的不易,乍一见安隅这满身苍凉,她心底的不忍与心疼蔓延开来。
到底是何家里,才能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养成这般?
清晨、总统府佣人都在院子里忙着自己手中工作,落地窗前,徐太太长身而立,这个孤傲坚韧不轻易服输的女孩子在这二十三年来,头一次被长辈撞进了心窝子。
叶知秋一番话,何其体贴与温暖?
这种体贴与温暖是她这二十三年来从未享受过的。
一个相处二十三年的母亲抵不过一个相处数月的婆婆。
这令人痛心的真相,怎就那般难以接受。
许是这日阳光太过晃眼,以至于徐太太红了眼眶,再多话语在此时都显得太过苍白,她低垂首,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是沉沉点头。
叶知秋见此,颇为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人后背,话语温柔;“乖、母亲是向着你的。”
这一声“乖”
,如同火星落地撞进了安隅内心深处。
猩红隐忍的眼眶中,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想来何其可笑,她此生初次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温暖,竟是从婆婆身上得来的。
十岁那年,安隅尚且还在赵家,赵清颜像往日一样过来找事儿,而安隅素来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与之动了手。
且惊动了两家长辈。
那日,胡穗二话不说不问缘由上来就是一巴掌。
她不问问赵清颜到底做了何等事情,也不问前因后果到底发生过什么。
将所有错误都定在她身上,将她判了死刑。
此生,第一个维护她的人,是叶知秋。
这种感觉,及其令人痛心。
徐绍寒冲完澡从二楼下来,叶知秋恰好松开安隅,拍了拍她肩膀,柔声说着宽慰话。
徐先生乍一见徐太太脸面上那晶莹的泪珠儿,步伐微微失稳,跨大步朝自家母亲和妻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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