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分明是个冷鸷的杀场修罗!
一抹绯红身影如潺潺流水。
云卿安不动声色间将李延瞻挡在身后,平淡地吩咐身边宫人:“扶陛下回寝宫。”
“放肆!
给……给朕住口,谁借你的胆子让你用这样的态度跟朕说话!”
“爷。”
司马厝白了墨发,干涩的眼底红了一片,身后背着副将僵冷的尸体。
从他手中掉落的冷肃银辉枪在地上翻滚几下后,颓然地被积雪渐渐掩盖,和小路摊贩边上用来耍滑的破木头没有什么两样。
他揉了揉鼻子,似乎酸酸的胀得难受。
在光与暗的相互交替之下,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司马厝的目光牢牢锁定着他,缓缓朝他走近,半散落着的墨发掩过那张没有血色的脸,飘扬间似乎都带了凌厉如刀的力度。
时泾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曾经见到过一次自家爷这般的神情。
他又回眸瞧了李延瞻一眼,神色温良道:“陛下早些安歇。”
——
司马厝走下沿廊,面无表情地望他一眼。
他打了个寒颤。
里头深深的甬道廊腰缦回,不时传出些管弦奏乐的靡靡之音,飘出的酒肉味浓得发腥,让等候在殿门外望眼欲穿的时泾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其余的,不如,就让本督来为陛下分忧。
天际深蓝缎面被打落的香灰烧糊出了焦黑,枯涩的,灰白的。
可那明明不是灰,是澧都皇城上方空悬的月。
在朔北漫天风雪里,枯落的败草固执地维持表面的生气。
话一出口却是干涩的沙声。
李延瞻上挑得高于顶的眼在这回总算是看清了那人身上的斑斑血迹,暗红得像是从死水沟里捞出来的。
头顶上将塌不塌的黑云扩散成大片,卷舒间杀气腾腾。
他费力地缓过劲儿,回过头时却是不受控制地上下排的牙猛地一合紧,磕得他舌头生疼直倒吸凉气。
奉先殿门一开一合间,光影跳跃,穿堂风自里而出带起来人衣袂翩跹,一阵骚动。
他无能为力,亦同现在。
“岑衍,将我最好的金创药取来,赠予侯爷。”
云卿安紧跟其后步出,脚步在一路蜿蜒的血色蔷薇之上踏了尘。
岑衍领命退下时,他对着那兜着一弯皎月的檐角由衷地笑了笑。
天边依旧黑沉沉的,劈头盖脸罩得人发晕,是长年累月的自然更替中人们所能够窥得规律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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