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舆论未知从何而起,影响却是迅如霜摧,那点半坚的信念也越发动荡。
在侯府周边,私自围堵者扬言要砸烧搜查、质问并讨要说法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有意的带动下也就愈演愈烈,有的百姓起初只是看热闹而不自觉生了动摇,因着惶恐的关头判断力本就减弱,渐渐越来越多未清是非的人们因此攒下不少怨愤。
分明就没有所谓的证据。
可在以讹传讹中,宛若朔北司马氏为了谋反夺位而投敌害君成了那板上钉钉的事情,前线情况紧张而士气低靡等诸多坏消息都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原因,自然而然就成了人们在战后长期以来负面情绪的宣泄口。
程岱是最先被推出来处事的那个,领着一众锦衣卫欲行大刀阔斧之间却被袁赣带人拦下了,任谁也看出了欲阻此举是云掌印的授意。
纠缠吵闹间,程岱却有恃无恐并没有就此退让的意思,他将卡在门柱的刀锋收了回来,昂首挺胸道:“所为只因司马氏存重罪之嫌疑,我等既食君禄,焉能不诛国贼?”
“好个诛国贼!
不见赫赫战马功,但闻嘈嘈闲碎语。”
袁赣冷声质问道,“我且问你,行此事可有朝廷之命?”
“汹汹民意,不可不察!
后诸官亦是不辞劳苦为民请命而来,势必要讨个公道。”
“身为朝中命官,都堵到侯府门口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今日你们敢围府,明日是不是就敢到皇城逼宫?”
袁赣始终记着被交待过的事情,神情丝毫不敢松懈。
“清者自清,怎需妄加阻拦?若真的是心里没鬼又何必如此,经刑罚一遭过后自有答案。”
程岱眯了眯眼睛,反驳道,“莫要混淆视听,事有孰轻孰重。
一旦前线战况恶化至溃,羌军攻入烧杀掳掠,我们国土之上的泱泱子民恐都将沦为耻辱的亡国奴……”
此话一落,果愈激愤。
场面渐渐有失控的迹象,竟已有个别失去理智的人一拥而上意图破坏泄愤。
袁赣一下子陷入被动,又因为顾及着云卿安所下不可伤害百姓的命令难免束手束脚,却发现身边的几位同伴早就已经行事散漫,有一搭没一搭地做个表面功夫。
他的心里更加沉重了几分,自从祁放被赶走那件事之后,东厂这些人中有许多都身在曹营心却不知何处去了,敷衍办事,不上不下。
明明交由手下就可以办好的事情,却让云掌印不得不亲自耗费掉许多心力,已无暇再多顾处置这些人。
而今时就更加明显了。
雨终是在此刻降落而下,却没有想象中的猛烈骇人,却也瓢泼可畏。
司礼监的马车辘辘驶过来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然而在其停下之时,在场无人不为之侧目。
旁为掀帘,竹制伞下,潇潇而孤立。
“众位大人劳苦,本印甚慰。”
云卿安的声音平淡清冷,“只是堂堂侯府周边不容造谣生事,已派人调查,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谁也不可妄议。”
他曾经想过许多可能,却没有料到魏玠能被外敌存心地护送着好端端地回到京都来,在躲得严严实实之下,借着中间人与他心平气和谈合作条件。
魏玠曾经在京埋下的爪牙脉络何其强大,如今显然是被羌贼操纵着给之能带去不少的便利,代表的自然也是其意思。
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尖刀对准了他最在意的人,抹黑陷害朔北司马氏。
合作条件,不过是胁迫罢了。
区区流言构不成多大祸害,可这仅仅只是一个留有余地的开端,一个对他明晃晃的施压警告,随后或伪证栽赃或其他,不易罢休。
而其图谋的也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程岱将沾满水的刀扔往一边,故意高声道:“人人皆知云掌印最是大公无私,也是断不会做出些包庇罪犯的祸事来,定能将之严惩,令我等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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