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好坏,每天给我吃冷的结出冰碴子的汤药,连个炭盆都不给我。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原身的身体情况很好,我只要撑下去,我就能拥有一个健康人的身体。
可是我也害怕,怕自己撑不下去,怕我吃完药睡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睁眼的时候了……”
“后来他们看我像治不好了,就把我送到庙里去等死。
庙里比那个家里好,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山上从白天待到日落,再从日落等到天明,待了快半个月……庙里的东西也难吃死了,那家人给我的干粮三五天就吃完了,我只能去找书上看过的那些野菜来吃,其实好多野菜我根本没见过实物,我怕我吃着吃着就吃死了,可是我也清楚我要是不吃,才是真的会死……”
姜桃语无伦次地越说越委屈,气促地直哽咽,苏如是轻轻捋着她的后背,再不发问,只耐心地等她慢慢说。
“后来我病好了回到那个家了,他们说原身的爹娘是我克死的,非要让我尽早许人。
我恨死他们了,怎么能那么坏?”
她像小孩和母亲告状一般,“我只是想活着而已,他们怎么就那么容不得我呢?那家的两个媳妇还擅自做主找了人来和我相看,幸好相看的是我之前在庙里认识的男人。
我和他成亲了,他待我也很好。
可是有时候回想起之前的事,我还是会惶恐,如果我不是那么幸运呢?会不会真的被他们逼着胡乱嫁人?”
没有人是生来就坚强、无所畏惧的。
如果有,那只是爱她的人不在身边罢了。
姜桃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通,眼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良久之后才她才停了下来,只是还是一个劲儿的打哭嗝。
苏如是一直静静地听她说,她的眼泪没有姜桃那么多,只是神情严肃,眼眶血红。
看她哭的没有眼泪了,苏如是拿出帕子给姜桃擦了脸,还用帕子拧着她的鼻子让她擤鼻涕。
姜桃借着她的手擤完鼻涕又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红地窝在苏如是怀里不肯抬头,又生自己的闷气——明明都打好腹稿了,怎么被师父一问,就像几岁的小孩一样哽咽着开始诉苦。
这不仅仅丢脸,而且还会让师父心里难受。
苏如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回抱她,生怕如同无数次午夜梦回那样,一伸手就抱了个空。
她也唯恐自己是年纪大了,大白天便开始做梦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吧。
……
师徒二人从晨间一直待到了午时,和卫夫人母女一样,楚家其他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玉钏,问清了苏如是带进屋里的是卫夫人带来的绣娘,卫家母女身上的衣袖也是她绣的,顿时就急了。
但是急也没用,她只能不甘心地在正屋门口打转,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再明目张胆地再偷听。
一直到午间十分,楚鹤荣黑着脸,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相比他只是走路姿势略显怪异,身旁跟着的家丁形容看着更为可怖,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连本来样貌都看不清了。
“少爷这是怎么了?”
别院的下人都吓得不轻,但因为情况看着很糟,都只敢站得远远地询问,并不敢上前。
玉钏见了楚鹤荣面上就出现了喜色,上前就道:“少爷总算是回来了,今早来了一对母女拜访。
苏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了那家带来的绣娘就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然后就和那个绣娘进了屋不出来了,到如今都过去一上午了。
您快进去瞧瞧吧。”
“你笑什么笑?看本少爷被人打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楚鹤荣对着她就是一通没好气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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