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来,一屋子身着警服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我们四人缓缓走了进去。
督察组的李组长坐在会议桌的一端,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也挡不住他眼里的审视与凌厉,他紧紧盯着我母亲,开口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正在办案!”
话说得生硬,尾音还微微上扬,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紧接着,他微微眯起眼,目光顺着母亲身上笔挺的公安制服上下扫了一遍,撇嘴说道:“我们是隶属铁道部的公安乘警督察组,跟你们任何地方上的公安局,可都不是一个系统、不归一个部门管,你先说说是哪个地方的公安局的?”
那刻意强调“铁道部”
几个字的语气,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与旁人彻底划分开来。
母亲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卑不亢地回道:“我不是地方公安局的。”
这话一出,李组长像是被按到了弹簧开关,“嗖”
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前倾,眼里满是惊讶与急切,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您是公安部的?”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我也不是公安部的。”
李组长脸上的热切瞬间化为乌有,只剩满眼的不屑。
他重新一屁股坐下,二郎腿高高翘起,皮鞋随着晃荡的腿一抖一抖的,抬手随意地挥了挥,嘴里漫不经心地嘟囔着:“这位女同志,我们铁路督察正在处理一件渎职案件,保密性强、事儿也棘手,请你和不相干的人就先出去一下,别耽误我们办事。”
话音刚落,旁边待命的两名公安干警立刻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推搡我们,动作粗鲁,毫无客气可言。
母亲眼神一凛,目光如刀般冷冷扫过那两人,随即从容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啪”
地一声拍到其中一人手上。
那人愣了一下,满脸狐疑地翻开工作证,刚看清上面“政保局”
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赶紧将工作证递给李组长查看,原本还优哉游哉把二郎腿往桌上搭的李组长,像是被电击中一般,“噌”
地一下整个人弹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呼道:“政保局的领导,失敬失敬,欢迎欢迎!”
一边说着,一边满脸堆笑地伸出右手,身体前倾,姿态放得极低。
母亲却仿若没看见这只递到眼前的手,面无表情地接过工作证,利落地转身绕过李组长,在他刚才坐的椅子上稳稳坐下,丝毫没有要握手寒暄的意思。
李组长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尴尬无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局促地站在那儿。
我瞧着这一幕,心里暗笑,赶忙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李组长那还僵着的右手,使出浑身解数使劲摇了摇,嘴上还热情地说着:“李组长您好呀!”
李组长回过神来,目光落到我身上,却像是见了陌生人似的,眼里满是错愕,估计还没从刚刚的震惊里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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