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听得掩嘴直笑,“你这小丫头,下次给你尝尝苦的药。”
“才不要!”
叶如蒙吐了吐舌头,拉着宋怀雪在老榆木弯腿罗汉榻上坐下,“你在这儿给忘忧姐姐看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宋怀雪点了点头,叶如蒙看着忘忧温柔的笑脸,放心极了,脚步欢快地踏了出去,只是踏出去后,人便倚在了门边上,她心中有些紧张,双手合十许下心愿——希望小雪的哑疾忘忧姐姐可以治好。
小雪人长得就像个雪团子似的,性子乖巧又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喜欢她。
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上天却让她不能开头说话。
叶如蒙时时在想,这一定是上天的嫉妒,所以不肯让她那么完美。
叶如蒙有时在想,如果她变成了一个男子,要娶认识的一个姑娘为妻,包括她自己在内,那她一定会娶宋怀雪。
她有时还不怎么喜欢自己呢,也就只有容看得上她。
叶如蒙想到了他,唇角弯弯一笑。
叶如蒙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对宋怀雪这么好,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她,其实更因为宋怀雪是宋怀远的妹妹,她在无形中已经将对宋怀远的愧疚转移到宋怀雪的身上来了。
叶如蒙出了走廊,躺在吊着的藤编摇椅上晒着太阳,一边闭目小憩,一边等宋怀雪出来,冬日阳光暖和,这摇椅是鸟巢状的,躲在里面还可以避风,叶如蒙躺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紫衣唤醒她后,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宋姑娘在书房榻上睡了,姑娘要不要进去里面睡一会儿?”
紫衣问道。
叶如蒙坐了起来,看着紫衣身后的忘忧后,打起了精神,“忘忧姐姐,小雪怎么样?”
忘忧上前一步,柔声道:“我看了一下,宋姑娘并无问题,之所以失语,应该是自己不肯开口说话。”
“自己不肯?”
叶如蒙吃了一惊。
忘忧摇头,“确切来说,是心中的自己不肯说话。
她幼时可以言语,只是病后不能言语。
我有两种猜测,一是她生病的前后,受过严重的惊吓,自此闭口不敢言语;二是幼时受到忽视,生病时受到从未有过的重视,致使她下意识地闭口不想言语,以寻求长辈们的关注。”
叶如蒙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忘忧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她自己想,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忘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除非得她自己非常非常想开口说话,想到可以突破她心中的障碍。
这个非常难,一般人都是说服不了自己的。”
叶如蒙进到书房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忘忧说的最后一句话——小雪的病我治不了,这是心病。
她看见宋怀雪缩躺在榻上,背对着她,叶如蒙除了鞋子,轻轻上榻,还未躺下,便听到了宋怀雪轻轻吸了吸鼻子的声音。
叶如蒙看过去,看到她耳朵红了——她在哭。
叶如蒙心中有些难受,从她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小雪,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开口说话,你要相信你自己。”
寥寥几语,她说来轻松,可是对于宋怀雪来说是何其地艰难。
她自小寻医问药多年,许多大夫看完都是无奈地摇头,有一些还会开药给她,吃完那些苦涩的药,她只觉得喉咙不是发痒就是发疼,可是忘忧姐姐却说——你这病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能不能开口说话,只在于一人,那便是你自己。
宋怀雪转过身子来,双眼泛红,比划道:“我真的,很想,很想,开口说话。”
“我知道。”
叶如蒙往上移了移身子,轻轻抱住了她,让她的脸埋在自己怀中,“我当然知道了。
小雪,你要靠你自己,也要相信你自己。
你难道就不想,唤宋叔叔和婶婶一声爹娘吗?唤一声大哥二哥吗?将来你遇到喜欢的人了,你就不想唤一声他的名字吗?你们成亲了,你也会很想很想唤他一声夫君吧?”
叶如蒙的声音柔软而坚毅,带着一种徐徐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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