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又觉得,这件事中肖白嗣也是最痛苦的那个,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大义灭亲,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背叛恩师的愧疚。
人非草木,此事判不明。
何培卿突然笑了一下:“他对我是不是很无情?不过我觉得他这点最有魅力,男人关键时刻就该有决断……他做皇帝的话,肯定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那种类型吧……”
肖何有些无语:“妈……你发花痴的部分就不要跟我说了……”
何培卿娇羞地从后面拍了他一巴掌:“去你的!
……哎哟,儿子,我肚子好疼,刚刚让严克里那个混蛋吓得腿都软了,现在放松下来想上厕所。”
肖何嘴角一抽,这话题转换会不会太快了。
“那我现在就开车,正好找个店吃点东西。”
何培卿摇头:“那得多久,我刚刚看到有洗手间标志,你下车看看有没有,这里快出山区范围了,也许会有公共厕所。”
肖何无奈地叹口气:“行,你等着……”
他推开车门下去,在国道周围转了几圈,连人烟都没看到。
但是这里有风景区,应该会有公共厕所。
肖何想跟他妈说开车找一找,一转身却见自己开的汽车在国道上非常违反交通规则地吊了个头,肖何怔了一下,立刻拼命地朝汽车冲过去:“妈!
!”
汽车一点都没停顿,在他面前呼啸而过,风中留下一句话:“儿子,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找你爸去了!”
肖何追了一段距离,累得跌坐在地上,那辆汽车却在视线中越行越远。
他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从没这么恨自己体能不济。
何培卿想做什么,肖何在这瞬间已经明白过来了,他恨恨捶了地面两拳:“你回来!”
何培卿将汽车飙得轮胎离地,看不见肖何的身影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她开始边抹眼泪边踩油门,四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小女孩。
天知道她见到记忆里风度翩翩的肖白嗣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有多崩溃,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扑上去跟严克里同归于尽;天知道肖白嗣说跟她没关系的时候,她多想抽他一顿。
但是她不能,她要先把肖何救出去才行。
何培卿爱着肖白嗣,从未停止地,一直爱着他,他们离婚的时候,肖白嗣两手空空,什么财产都没带走,却带走了她的心。
经历过那种事何培卿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肖白嗣在一起,她这个人,就如她的爱情一般,要么死,要么疯。
何培卿说了再也不见肖白嗣,就真二十年没见他,也不联系,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即使疯狂的思念早已将她的心腐蚀得残破不堪,每夜只能燃一根香烟来闻,假装那人还在身边。
何培卿要回去救肖白嗣,如果救不成,就跟他死在一起——她不能让严克里那个混蛋再折辱他。
她前半生为父亲尽孝,今日为儿子尽责,今后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了,想死想活都由她自己。
严克里此人心狠手辣,嫉妒心强,何培卿不敢想象肖白嗣落在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那个人平日不显山露水,却比谁都傲气,何培卿想保护他这点尊严。
其实何培卿还有很多话想跟肖何说,想告诉他世间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当初那个正义感爆棚的男人,也可能在科研的道路上走了岔路,也可能他所有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是无能为力,想鼓励他出息点,别跟他爸一样……
但是来不及了,她也不能耽搁太久,他们肯定会转移地方,到那时再想找人难如登天。
何培卿看着前面颠簸的山路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儿子,比起你,妈妈更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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