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
米盛说。
陈星泽还是摇头。
米盛叫前台送了箱啤酒,对陈星泽说:“喝点吗?我难受的时候就会喝酒,一醉什么都忘了,撑过一天是一天。”
陈星泽本不是借酒浇愁的性格,但今天是例外,他迫切需要一些能够麻痹自己的东西。
陈星泽一瓶接着一瓶喝,酒是凉的,他喝得太快,刺激了胃,没一会就跑洗手间吐了。
米盛拍着他的背,说:“慢点,吐完去床上睡一觉。”
陈星泽醉得分不清你我,他吐完回去接着喝,还将酒推给米盛,让他一起喝。
“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米盛低声说,“现在不能喝酒。”
陈星泽忽然发了脾气,把酒往桌上狠狠一放。
米盛看得叹气,小声说:“好,好,我陪你一起喝,你别生气。”
酒精的作用下,米盛涂了药的伤口开始发痒。
他不敢碰,慢慢痒变成了疼,像被蜇伤了一样,火辣辣的。
一箱酒很快喝完,米盛忍着疼,扶陈星泽躺在床上。
他拍着陈星泽的肩膀,哄他睡觉。
安静了好一阵,他以为陈星泽睡着了,刚松开手就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米盛覆在他身边,陈星泽闭着眼,眼泪在鼻梁处积成一个泪窝。
“别哭了,哭这么久不累吗?”
米盛问。
陈星泽醉梦中轻道:“我想过……一万种分开的方式,只有这种,我从来,从来都……”
米盛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陈星泽的脸颊。
陈星泽喃喃道:“跟他在一起前,我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接受。
他不爱我了……他后悔了,他喜欢女孩了……不管什么都可以,顺其自然,和平分手,什么都可以,可为什么非要这样……”
米盛十几年摸爬滚打,一颗心早就淬得冰冷,只有面对陈星泽时,才保留了一丝感性。
“别哭了,再难的日子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陈星泽醉得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他辨认不出米盛的声音,但对钻入耳朵的话仍有反应。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也像个心梗突发的病人一样,蜷缩起来。
“太难受了……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米盛心情很复杂,他心疼痛不欲生的陈星泽,但他也知道少年的眼泪跟自己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他贴近陈星泽,说:“那你吃一堑长一智吧,听我的话,今后不要再走老路了。
你看你现在多难受,后悔了吧。”
陈星泽似乎没有听进这句话,他在脑中本能地搜索能帮自己抵御痛苦的方法,最后喃喃道:“书、有一本书……”
米盛俯在他身旁,“什么?”
陈星泽断断续续地背诵:“……孤独一人也没关系,只要……只要能发自内心爱着一个人,人生就会有救。”
他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他再次念了一遍这句话,像是要求证什么。
“这是村上春树说的,这种大师,应该不会骗人吧。”
米盛怔然。
陈星泽抱着自己的身体,“我不后悔,结果不好也没事,我不后悔……我希望陆昊也别后悔,我不想他后悔……”
声音愈浅,似近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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