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呈奕目光所及之处,是方才被他丢开的包袱,那件被秦葶当成宝贝似的衣衫掉落在榻沿上,在他看来丑陋无比,却又忽想到齐林传话时所言,旁人以此指认秦葶与旁的男子有染,说她留的东西是情郎的。
不知为何,‘情郎’二字,竟让他心头生了些异样之感。
“你最好睡死过去,免的醒了有你的麻烦。”
他下巴微仰,唯有目光朝下,秦葶并未瞧见他略带戏谑的神色。
不多时,便又听到殿门大响之音,秦葶闭着眼猜测,应是何呈奕出去了。
哭了一场,秦葶的确是乏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应杂司潮湿的床铺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反正事已至此,先睡饱再说。
她闭着眼,任由自己在这张宽大的龙床上睡了过去。
待何呈奕半个时辰再归来时,秦葶已经睡的熟了,细听竟还有微微的鼾声,此时外头下起了小雨,蒙蒙天色,正当秋时,殿中阴冷,秦葶冷的缩成了一团,只有半个脑袋塞在层叠的锦被当中。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六章爬上龙床是何罪
凭白殿内睡了这么个人,宫人们入殿也不是,视而不见更不是。
好在,何呈奕似是并示将此事放于心上,只命人燃了碳盆端到房中。
他静立于榻边待了一会儿,瞧着秦葶的睡颜一如从前。
这人只要睡着了便轻易不会醒的,觉大。
无奈他只得轻声坐于榻边,将她的绣鞋脱掉,又将悬于榻沿的腿挪到榻上,扯了锦被给她盖上。
当真是沉于梦中不知愁,秦葶舒适的翻了个身。
细雨如丝,一直到了酉时仍下个不停,秦葶在暖意如春的被窝里心满意足,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睁开眼,帐内已有柔软的一层烛光投来,眼前的帐子是玉锦织翠的料子,上面金线暗嵌的玉珠,经烛光一照,通透万分。
她睡饱了,脑子也清醒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回想先前,终于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只见她“腾”
地一声直愣愣地坐起身来,先前那般不想活的孤勇全都飘到梦里去了。
“醒了?”
听到帐内动静,一道人影隔着帐纱而起,何呈奕便知是这是睡醒了。
秦葶轻轻掀了帐纱,透过两指宽的缝隙朝外瞧,何呈奕此时正倚在窗下的罗汉榻上听雨看书,修长的手指轻翻过一张书页,肘边檀木案上的倒流香似山涧溪流,绵绵朝下。
仅看一眼,便心脏狂跳起来,现如今睡饱了,脑子也清楚了,再没了之前同何呈奕说不想活了的勇气,睡前他是如何掐自己脖子,一副要杀了自己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清楚。
在帐内鼓足了勇气,她才敢下床来,麻利穿好鞋子,而后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个人一站一坐,谁也不先开口,愣是在无声中对峙良久。
“睡的可好?”
稍许,何呈奕手指又翻过一页,先开了口。
秦葶如何听不出他这般阴阳根本不是关切,只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小声回道:“屋里又暖和又香,自然睡的好。”
流于书上的目光一下子顿住,睁开眼皮瞧她,从头至脚,“你穿着这样一身,爬上朕的龙床,你觉得朕会治你个什么罪?”
自打他入宫那天起,他便恢复本来面目与心性,自然是受不了有人胆敢染脏了他的床榻,秦葶细瞧了自己衣裙,今天被人架来拖去,身上弄的到处是灰尘,的确脏了些。
话一出口,他顿觉这话似暧昧了些。
“来人!”
他扬声唤道。
此时便见着有两名宫女匆匆自殿外入室,秦葶见了人下意认的提了一口气,因为白日里,那姜总管要报复她的时候也是先叫人,然后再将她拖出去。
“带她下去梳洗干净,再用些吃食。”
何呈奕一边吩咐着一边垂下眼皮继续翻书。
原来不是治罪,秦葶还算识趣,多一句废话都不敢,随着两名宫女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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