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跟了几步,他脚步微顿:“来买花的?”
听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云畔下意识摇头。
他“哦”
了一声,又说,“别跟着我。”
语气很淡,仔细听的话,才能听出来那点隐约的不耐烦。
云畔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出去只有这一条路,没跟着你。”
而他甚至没有听完,已经自顾自地向前走了。
云畔无法对自己说谎——她对这个人感到好奇。
这种情绪实在来势汹汹,仿佛前十七年的人生里所有发生过的好奇心叠加起来,都抵不过此刻。
她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生理性的亢奋,成群的黑色蝴蝶扇动翅膀,怂恿着她加快脚步,跟着他走。
巷子里背光,又黑又冷,他的背影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像极了不真实的真实。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半尺距离,脚步声叠在一起,凌乱无序。
他没回过头。
栀子香气
就这么原路折返,几分钟之后,走出巷口。
血腥气也跟着散了大半。
云畔停在岔路口,借着步行街两排的灯光,看到从他后背浸出来的暗红色血迹,已经跟黑色t恤黏成一片。
而他像是没有痛感,对此一无所觉,只是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不远处的某个摊位前。
那是她来时逛过的摊位,两个藤条编织的竹篮里整齐摆放着手工编织的花串,有栀子花、三角梅、白玉兰,以及几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但是都很漂亮,也很新鲜。
联系起刚刚那句“来买花的”
,云畔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那个摊位的主人。
认真回忆了一番,她确认自己之前来过的那几次,没有见过这个人。
隔着几步的距离,云畔看见他往摊位后面的阴影处站了站,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冲着自己的头发直直往下浇。
很快,他的头发、脸颊、以及身上的t恤都被水浇透,血迹随之冲淡了不少,脸颊上的红肿和淤青因此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而他无所谓地伸手擦了把脸,把塑料瓶里剩下的几口水喝完了。
云畔盯着他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轮廓锋利的下颌线,没来由地口干舌燥,像是某种本能反应。
稍一迟疑,她抬脚走过去。
有几个女生扎堆在他的摊位前看花。
云畔站在人群外侧的位置,听到她们正在叽叽喳喳地选花,有人问:“这条栀子花手串多少钱啊?还有那个,嗯……玉兰花胸针。”
“手串十块,胸针五块。”
他抱臂站在摊位后面的台阶边缘,黑色短发还在滴着水,脸颊仍然红肿,嘴角还有淤痕,神情举止却全无局促,对周遭形形色色的目光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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