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
山城,朝天门码头,三元庙。
宋书堂一改前几日颓唐模样,头发打理干净利爽,身穿粗布麻衣,右手捏着三日前的报纸,却折叠成三角模样,一角朝内一角朝外,立于三元庙门前。
张望之际一辆轿车行至身旁,看了一眼他手中报纸似是在确认什么,后打开车门喊他上车。
宋书堂弯腰上车,还未坐稳便听到后座之人喝道:“闭眼。”
刚将眼睛闭上,便有黑布横于眼前,将宋书堂的双眼蒙住,后车子启动开始行进。
……
……
“哔哔!”
“炒米糖开水~”
“磨剪刀来~戗菜刀~~”
“卖报,卖报,《新华日报》最新文章,声讨汪逆反对投降。”
“来碗抄手!”
“七十二行行行在,一街设祭又一街,元朝人把我们宰相宰……”
各色各样的声音,接踵而至不分先后,刹那间全都涌入宋书堂的耳朵。
吆喝声!
卖报声!
川剧声!
相互掺杂,彼此难分。
宋书堂牙齿紧叩舌尖,迫使自身灵台清明,拼了命去记忆这些声音。
口中渐渐有了血腥味,也浑然不觉。
黑布蒙眼,没有了视觉,他现在能依靠的,仅是听觉和嗅觉。
无数声音,在耳中放大。
孩子的嬉笑玩闹声……
店铺的叫卖吆喝声……
行人的高谈阔论声……
还有鼻腔中,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气味。
香味。
臭味。
油漆味。
残余焦土味。
宋书堂依靠平稳的一呼一吸之间,知道已经过去二千一百四十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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