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眨了眨眼睛,怕自己看错了。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布衣长衫,身材挺拔。
伶俜看不到他的正脸,当然她也没打算细看,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人刚刚坐着的位子。
此时桌上还坐着一个少年,身着白色杭绸大氅,一头青丝挽成发髻,那发髻上插着一根碧玉簪子。
他并未朝旁边看去,目光仍旧落在前方的说书人身上,右手持杯,不紧不慢地饮着茶。
仅仅只是侧颜,已看得出其容貌的昳丽之姿。
如果说伶俜刚刚不敢确定那黑衫人是长安,那么此刻便已经笃定。
因为她可能会认错长安,却绝不会认错沈鸣。
倒不是因为她对沈鸣的熟悉更甚,而是这样风姿卓绝的少年,在她的记忆中,除了他再找不出别人。
此时的沈鸣跟两年前比起来,显然变化甚大。
单单只是那样静静坐着,似乎也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慑人气场,与周遭的人截然不同。
伶俜也不说不清到底有何不同,只隐约觉得两年前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懵懂无邪,此时再看不到半点踪迹。
旁边的长安还在和那泼皮男子拉锯,他客客气气低声道:“这位公子,还望大人大量,别影响了大家听书的雅兴。”
那男子斜眼瞥了眼沈鸣,傲慢地朝长安道:“你是哪家的狗?敢多管我的闲事!”
长安是个向来以和为贵的性子,基本上只要他家世子不发话,他是绝对不对主动跟人动手的。
虽然这人嘴欠,但他还是面上含笑,越发客气:“公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那男子却是更加来劲儿,一拍桌子,指着长安:“我就问你是哪家的……”
那声狗字还没落下,只见沈鸣忽然轻拍了一下桌面,桌上一只茶杯直直飞起,如离弦之箭一般塞进了那人张开的口中。
于是本来要说的话,变成了呜呜呜的声音。
他的两个随从见状不对,赶紧扶着自家公子。
那人捂着下巴,好容易将茶杯从嘴里拔出来,恼羞成怒指着沈鸣要再次开骂。
而他的声音还没出来,一直未发一言的沈鸣,已经淡淡开口:“太吵了!
把他丢出去。”
他语气云淡风轻,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没有转头,给那人半个眼神。
长安嗯了一声,直接伸手点了那男子哑穴,又伸手将人一把拎起,见着他两个随从呆若木鸡,轻笑着道:“你们两个也要我一块儿扔吗?”
这俩随从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白衣少年公子的身份是何,已经不重要,如此这般的身手,吃亏的总归是他们。
于是赶紧唯唯诺诺跟上,主动扶着还在挣扎的主子灰溜溜出了门。
他们坐在角落,除了刚刚泼皮的声音大些,长安和沈鸣的动静,都十分低调。
周遭大多数人并未看清楚,只知那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泼皮让人给弄走了,总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台上的说书人又开始接着刚刚精彩的地方说下去,众人再次沉浸在四大家族的传奇中,没人再去关心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家三位小姐却因为位置的关系,将下方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沈鸣坐着的位置,就对着她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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