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则是一座广茂的山林,他单人独骑在林中奔驰,夕阳西斜,倦鸟归林,远处隐隐约约可见寺庙钟楼向上曲起的檐角。
第三张是他夜宿一间荒庙的场景,破败的庙宇,残缺的泥像,屋顶墙角布满蜘蛛网,屋子中间生了一堆火,林湛正坐在火堆旁烤兔子。
看到这里,青柳微微皱了眉,荒郊野外的,他又是一个人在外,不知道安不安全。
慢慢翻过这一页,底下还剩最后一张。
纸上林湛躺在草堆上,枕着手睡了,这景象只占了信纸的一个角落,旁边空着的地方又画了许多东西,青柳眯着眼睛细看,等看明白,顿时就面红耳赤。
他、他竟在上头画了那种画!
青柳立刻烫了手一般丢开,面上红得快要滴血,眼神飘飘忽忽,不敢往桌上看上一眼。
只是刚才看得仔细,那两个小人抱在一块,各种各样的姿势就像烙在她脑子里一样,怎么也赶不出去。
她徒劳地甩了甩头,咬着唇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这时她才明白第四张信纸这样布局的含义,恐怕那两个痴缠的小人,就是那人梦里的场景!
青柳羞得全身都热了起来,这人、这人……真是,赶了一天的路,累成那样,竟还有精力做那样的梦,在梦中变着花样的来,比他在家里都能折腾,他还都给画下来了,也不怕让人瞧见!
青柳红着脸,脑中闹哄哄地呆坐了一阵,心仍怦怦跳着,她闭着眼摸索着把第四张信纸翻过来倒扣在桌上,这才松了口气,又拿起前边三张,打算再看一遍。
夜晚,青柳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发呆。
不知道他到了哪里,今晚有没有落脚的地方,他此时在做什么,睡了么?
是不是……又在做不正经的梦?
与此同时,正靠坐在一棵树下打盹的林湛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睁开眼,揉揉鼻子,咂咂嘴,有点惋惜,刚梦到媳妇儿,才把人哄到床上,啃了两口,就被喷嚏吵醒了。
媳妇儿现在做什么呢?给她的信应该收到了吧,媳妇儿肯定很惊喜,嘿嘿……
这日午后,青柳练完字,坐在院中枇杷树下纳鞋底。
这几日下了几场雨,头顶上的枇杷长得越发快了,一串串丰硕的果实,把树枝压得直往下耷拉。
枇杷果皮青里带着一点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摘来吃了。
许嫂子从外头进来,手上端了个白瓷碟子,放在青柳身前的石桌上。
青柳一看,“呀,是桑果,哪里来的?”
许嫂子道:“是才从小遥山上的桑田里摘的,太太立刻就让我给您送来,新鲜着呢。”
今年雨水多,这桑果一颗颗存满了汁水,黑得饱满透亮,看着就惹人喜爱。
青柳小心拈了一颗放进嘴里,直点头,“很甜,嫂子也尝尝。”
许嫂子笑道:“我的份已经领到了,这是给您的,您若喜欢,一会儿我再去厨房端一份。”
青柳道:“这些就够了。”
许嫂子看到她手里的鞋样,瞧那大小不像她自己的,便问:“这是给大公子做的鞋?”
青柳不好意思道:“我胡乱做做,合不合脚还不知道呢。”
许嫂子笑起来,“只要是您做的,不管合不合脚,大公子铁定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了!”
青柳含羞低了头。
许嫂子回到自己屋里,想起今日周家人找她说的话,在心里摇了摇头。
当初林家与周家关系亲近,大公子还和周家的小姐定了亲,本是众人羡慕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惜后来大公子出事,周家上门退亲,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家再无交集。
其实老爷太太心善,原本就没打算让周家小姐给大公子守节,这亲事肯定是要退的。
只是周家太不讲情义,当初噩耗传来,大公子连尸首都无处可寻,太太一直不愿相信,连灵堂都不让人设,只坚信人还活着。
可偏偏没几天,周家就急不可耐地上门说要退亲,是认定大公子回不来了,没多久又说了另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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