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子揭开,热气蒸腾,豆香弥漫。
平铁勺利落刮下白嫩弹滑的豆花,一勺绵红糖洒在豆花上,筑成了小尖顶,形似岩浆蜿蜒流淌的雪山。
从前柳梦带给我吃的,也是这种。
吃完豆花,回家路上,柳梦出了点汗,风一吹,我看见她把半张脸缩进围巾里。
察觉我在看,她回头看我,眼睛含笑,有些抱歉道:坏了,好像烧得更重了。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
儿时离开水街后,去了更为寒凉的海城,起初经常感冒发烧,每天晕晕乎乎的,日子就如此过去,终归什么好回忆都没有留下来,生生浪费了珍贵岁月。
我让她把毛衣给裹好,她听话照做,双手交叉环在腰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回家的路不远,不出几分钟就到了柳梦的家。
进了屋子,红木门旁,放着之前雨天我看到的油纸伞。
它的手柄有些陈旧,划痕、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有一条褪色的红穗子流苏绕在手柄上,柳梦拨了一下,耷拉下来时我才看清它的原貌,是一个平安结。
平安结下有颗红珊瑚珠,刻着一个字,是梦。
柳梦在我身后问,它好看吗?
好看。
你做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那这次会是谁?男的女的?
我冒出很多问题。
谁送的?许流齐吗?
回应我的是身后一声很轻的笑,我忽感耳熟。
记忆追溯到久远的几月前,它夹杂在我舌战流言制造者那场混乱中,那时我还没有把她们口中的女人和眼前的柳梦结合在一起,只一心气愤于她们如倒垃圾,做恶毒揣测的议论。
当初的笑声是柳梦吗?
难道她一早就目睹了当初那场闹剧?
我下意识回头去看她,想问个明白,忽然视线一片红,围巾朝我扑过来。
她把我当衣架子,绕成圈的松垮围巾带着对面人的体温和脂粉香,最终来到我头顶。
紧接着在重力作用下垂落,蒙住我一只眼,绕住我脖子。
不是他。
她答我刚才的话。
余光里她朝我走近,双手伸过来,按理说这个高度,应该是想碰我手,但太近了,让我想到她原先问我冷不冷,冷的话要不要拥抱做取暖。
可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双手略带生硬上抬,隔着围巾贴在我脑袋上。
十分不巧,松散的围巾垂下边沿,我双眼被彻底蒙住。
我试图晃下来,然而它就像是被故意压住的,挣动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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