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知道他是怕村里人耻笑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年也难得到村里去一次,就是怕人笑话――可是自己才不怕呢!
就算讨厌别人闲话,那也要直面困难,躲有什么用?还能躲一辈子?
菊花轻声而坚决地对郑长河说道:“爹,我不要紧的。
管别人咋笑我,往后我都不怕别人笑了。”
郑长河张大嘴巴看着闺女,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花呀,你有这志气是好!
还是让爹去吧――咱不跟人置气!”
菊花抿嘴笑道:“没事的,爹,让我去吧!
你先吃饭,还有好多的事要忙哩!”
说完,提着篮子就出了院门。
郑长河看着菊花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她这一去会不会受气回来。
菊花提着竹篮,漫步行在通往村里的土路上。
有多久没来过村里了?她仔细回忆,好像真的有好久了。
她一年也不到村里一次,这么近在咫尺的村庄,感觉却无比陌生!
秋意更浓了,树梢枝头红黄绿一片色彩绚烂,不时有树叶飘然飞落,路边野草也渐黄渐枯;再远一些的水田里,水稻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排列整齐的稻茬桩子,天地间,似乎只有那些野菊还顽强地开放着。
望着小路尽头,那房屋和树木竹林交错的村落,袅袅的炊烟升起,鸟鸣树梢,犬吠柴门,要是不这么贫穷的话,身后这山、眼前这村、村旁这水,都是诗中画中才有的美景呢!
她一路想着,按记忆中的模糊印象,努力寻找去旧祠堂的路――没办法,全忘了。
村子中间有条主干道,但菊花记得祠堂可不是在这条线上,而是靠近村子北边。
七弯八拐地,她边走边东张西望,打量着村里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和院落,或土屋或砖瓦房,房前屋后间杂着树木和竹林。
邻里之间的日常走动,踩出了一条条的小径,如蛛网般遍布整个村庄,使得家家相通,户户相连的。
正找着,迎面走来一人,是秦枫!
他今天一身黑色短装打扮,背个药箱,甚是利落。
看见菊花,有些诧异地招呼道:“菊花,你这是……”
见他两眼审视地看自己,菊花暗自撇嘴,心道我出来一趟就显得那么奇怪吗?
“去祠堂给我哥送饭哩!”
菊花说完就微微侧身给他让路。
秦枫微笑道:“哦,去祠堂啊!
在那边呢!”
他伸手向左边指了指。
菊花轻声向他道了谢,提着篮子就过去了。
秦枫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越觉得这菊花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她静静地走来,静静地答话,整个人自在恬静,没有半点以前的自卑和惊慌,如那田野中盛开的野菊般轻轻摇曳、悄然绽放!
一身破旧的灰衣裤,打满补丁,一看就知道是她哥青木穿剩下改过的。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抿嘴看着他,除了脸上难看的癞皮还一如既往外,那一双眼睛如镜湖的湖水一般澄澈,竟然让他有一刹那的晃神,差点溺在其中!
他摇摇头,将这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转身往住处走去。
一边想着上次给师傅去信,问了菊花脸上的癞皮,也不知师傅有没有办法治。
如果能治好了,那这个可怜的小女娃就能嫁人了,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
菊花在秦枫的指点下,总算摸到了祠堂的工地上。
看着眼前那闹哄哄的院子,心想这下算是找对了。
靠近这里,来往的人也多了,不时有人进出。
大家看到菊花倒也热情地打招呼,但免不了死盯着她的脸瞧,又打量揣摩一番她的神情,见她落落大方,丝毫不躲闪的目光,暗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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