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没敢去看蓝忘机,低声道:“……我喝多了酒就酒疯,您也看到了,又摔东西又玩儿剑的,怕伤着人。”
老板娘道:“那确实!”
应了之后,果然给他们换了两间房,安置完毕,这才提着裙摆下楼。
魏无羡道过了谢,打开自己那间的房门,一回头,蓝忘机站在走廊上,一手拿着避尘,一手轻轻捏着他的抹额。
魏无羡本想立刻躲进房去,这么一看,却被绊住了脚步。
斟酌万千,才谨慎又诚挚地道:“蓝湛,今晚的事,对不起啊。”
沉默一阵,蓝忘机低声道:“你不必对我说这两个词。”
等他重新把抹额端端正正地佩好后,又变回那个端方自持的含光君,略一点头,道:“好好休息,明日赶路。”
听到这八个字,魏无羡的心倒是稍稍明朗了些。
就算他干了这样不太体面的事,至少,明天还是可以继续和蓝忘机一起赶路的。
他笑了笑,道:“嗯,你也是。
好好休息,明日赶路。”
然后迈进房里,反手关上了门。
魏无羡靠在门框上,等听到外边传来蓝忘机不轻不重也关了门的动静后,立刻提手,打了自己一耳光。
他重重坐到木榻上,把还烫得厉害的脸埋进手掌里,埋了好一会儿,热度也没有退下来。
脸上的也是,身体里的也是。
魏无羡知道,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想着蓝忘机就在距离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想着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做什么事,怕是今晚都别再想有片刻的安宁了。
他不想从走廊楼梯经过大堂被旁人觉察到,直接推开了木窗,蹬上窗棂,轻飘飘地一跃而出,像只黑猫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在客栈外的一条街道上。
夜已深,街上无人,正好方便魏无羡一个人足狂奔。
奔过方才蓝忘机醉酒时涂鸦过的那面墙,他才驻足,停了下来。
墙上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兔子、山鸡、小人头。
看着看着,魏无羡又想起蓝忘机画它们时全神贯注的模样、画完之后拉着自己要他来欣赏的模样,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一股无与伦比的后悔涌上心头。
若是他没趁酒心恣意妄为就好了。
起码现在还能装作正直无比、心无旁骛,死皮赖脸地蹭在蓝忘机床|上,挤在他身旁怡然装睡或者安然入睡,而不是深夜里不得安眠,冲出客栈在大街上无头苍蝇一样狂奔泄。
魏无羡伸出手,拂过墙上那两个正在噘着嘴亲吻的小人头,来到上方的“蓝忘机到此一游”
,在“蓝忘机”
这个名字上,用指尖描摹了一遍这三个字的轨迹。
一遍,两遍,三遍。
忽然,从墙壁的拐角那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一个少年道:“谁这么缺德!
在墙上乱写乱画!”
魏无羡:“……”
另一个少年道:“是啊,这家主人早上起来现墙变成这样了,肯定又要说是我们干的。”
“擦掉,快擦掉!
来帮忙啊。”
一个闷闷的声音道:“这哪儿能擦掉,除非铲一层墙皮下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立刻转了过去,道:“别的不用铲,把这个名字铲掉就行。”
拐过墙角,一群大眼小眼都齐齐蹬着突然冒出来的他,正是白日里在船边泅水闹温宁的那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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