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徘徊的脚步声惊扰了夜的静谧。
头系逍遥巾的少女微微偏头望去,问“是娘在外面吗”
脚步声一顿,须臾,才响起一道温柔细腻的声音“是我,我见你这儿还亮着灯,寻思你还没休息,便来。”
少女起身,宽大飘逸的青色道服随风摆动,勾勒出她嶙峋的肩胛锁骨。
打开门,见立在外头的中年妇人,少女微微侧身。
妇人走了进来,打量了这空荡的屋子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床榻之上,道“这都立夏了,谁曾想连着下了两日大雨,天儿又冷了下来你还需不需要添一床被褥”
少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疏离“让娘费心了,屋里很是暖和,并不冷。”
妇人细细体验,发觉这屋里还真的不冷,像冬日里烧了炭火的暖房,不冷不热,暖得恰好。
妇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沉默着。
少女也没有开口。
终于,妇人受不住这尴尬又胶着的气氛,讪讪地开口“顾儿,你哥他出了公差,可还有两日便是他迎亲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能否赶回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呢”
少女,苏北顾望着血缘关系上的母亲卢氏,似乎有些困惑卢氏一个成年人,又是这个家里最年长的长辈,在这样严肃的问题上,怎么会向她一个小辈讨主意
原谅苏北顾不清楚生母的为人,因为她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了道观出家,这些年极少回苏家,更鲜少与亲缘关系上的家人相处。
若不是前不久家里给她寄了一封家让她回来参加兄长苏南城的婚礼,她只怕也不会踏足苏家。
只不过她刚回来,还没跟兄长打上照面,便获悉兄长以上峰忽然委派他去巡警驿道为由离了家。
巡警驿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公务,而婚期只剩两日,明眼人都得出他这是要逃婚。
在兄长逃婚令正在筹办婚礼的两家人措手不及的节骨眼上,苏北顾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婚礼办不成了,我是不是可以回道观了
当然,面对来向她讨主意的母亲,她并不会将这么冰冷无情的答案摆出来。
沉吟片刻,苏北顾开了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兄长能及时回来,这样婚礼便能顺利办下去了。”
卢氏一噎。
她当然知道儿子能及时回来迎娶覃如意才是最好的办法,关键是她儿子摆明了不打算听话地迎娶覃如意啊
想到这里,她满脸愁容地向苏北顾说起了家中的艰难。
苏北顾安静地听着。
实际上这些事她很早以前便听过了,毕竟她在道观生活的那些年,只有卢氏每隔一两个月会来探望她一回。
一旦听到旁人的闲言闲语,卢氏担心她会多想,便向她解释她的父兄为什么不来她,说他们忙或者是别的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她不要怪他们。
苏北顾并不怪罪他们,或者说,她从没有把感情、心思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怪罪。
话题扯远了。
苏北顾从卢氏的口中得知,她爹叫苏登,是潭州的巡辖马递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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