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满走到书记家大门口,站住了。
春光便贴在前户家墙角,伸着头,看着他。
程满推开了书记家大门,进去了。
春光又蹑手蹑脚走到书记家院墙跟前,立着脚,往里看。
因墙高、看不见,他便从前家后墙跟搬过来几块砖,摞起来,站上面,往里看。
此时,程满站在院里朝堂屋喊:“书记在家吗?”
停会儿,堂屋门“吱——”
开了,接着电灯光照院里;又接着书记走了岀来,问:“谁呀?”
忽见程满扛个鼓绷绷的大布袋,一愣,问:“你扛的啥?”
程满说:“给你送袋麦!”
书记又一愣,接着便不好意思地“嗯”
一声,说:“你看这!”
说罢,便回到堂屋,停会儿,打着手灯走岀来,进了灶房。
程满也跟去了。
不一会儿,灶房便响起了“哗……”
地倒麦声。
又过一会儿,程满在胳膊上搭条空布袋;俩人便岀来,去到堂屋。
春光明白了:程满是来给书记送礼的。
书记也收了礼。
此时,他的心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社员们头顶毒日头,身披火鏊子,汗珠子摔八瓣割、打麦时的情景,想起了程虎因没请示而分麦被撤职的事……他不敢往下想了。
他要看二人还要搞啥名堂。
汪书记从条几上的烟盒里抽岀来两支烟,递给程满一支,给他点着火,也点着自已的烟火,坐在了罗圈椅子上,吸起了烟。
程满坐在小板凳上,把空袋放地上,也吸着烟。
停会儿,书记问:“你咋想起来给我送袋麦吔?”
程满从嘴里薅岀烟,扎煞着,看着书记的脸笑着说:“你为社员操心,麦子打下来嘞,我代表社员犒劳下你。”
书记把烟捂在嘴角里,深吸口烟,憋会儿气,然后“噗——”
地把烟气从鼻孔长长地喷出来,看着程满的脸微笑着说:“你可不能特殊对待我呀?”
程满“嘻嘻”
笑着说:“这不是特殊对待你,这是社员的心意。”
书记顿时笑了,忙站起来,又递给程满一支烟。
程满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说着“别耽误你睡觉”
的话,就拿起空袋子,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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