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堂生物考试,他就发现何韵来在偷看自己的答题卡了。
于是乎,他萌生了一个计划——
其他科目都让何韵来抄正确的答案,让她沾沾自喜,让她掉以轻心。
数学考试时,他的选择题和填空题全部写了错误的答案,然后,他将答题卡放在桌角显眼的位置等着她抄。
考试结束前,他再把答案改了过来……
作弊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不是吗?
再说了,谁让她无缘无故惹袁晴遥伤心,他就是不乐意瞧见那张他最喜欢的小圆脸嘴角下垂。
他日复一日地长大,他的喜欢也是。
可这份“会长大的喜欢”
不能光明磊落,他很清楚,袁晴遥只把他当朋友,他只是她最好的朋友。
姥姥葬礼那日,她的小手异常用力地替他捂住不请自来的闲言碎语,那双并不温暖的手,让他心里的阴云放晴。
人类虽然没有进化出关闭听力的能力,但是当一个人沉浸于某一事物的时候,就会忽略周遭的声音,她就是能为他阻断一切纷扰的屏蔽器。
算命的算得出来吗?
有一个温暖的小太阳从他出生之日便陪伴在他的身边。
在车里等候的那几个小时,他不敢看她却又忍不住向她投去目光,他不想暴露难过与无助,但又好想抱抱她寻一丝慰藉。
她拉着他的手想要比大小,他收起了手掌,才不是在乎什么“男女有别”
,而是怕自己抵抗不住内心悸动的涟漪,怕一不小心没忍住……
就与她的小手十指紧扣了。
朋友之间不能那么做,不是吗?
那天,她还问他,他的理想是什么?他回答了不知道。
他没有敷衍了事,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就算长大了又能做什么?
但是,有个清晰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回响:他想自食其力,他想远离灾疾,他想在她的身边度过每个春秋冬夏与朝暮更替,哪怕只是以朋友的关系。
他不敢带她来康复中心,摔倒、脱力、失败、挣扎……不停地在复健时循环上演,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没用的样子。
有时候脊髓损伤患者被抱上站立床,由于体位变化而引起的低血压、头晕头痛、乃至昏厥都是家常便饭,人就像个飘摇的纸娃娃一样,站不够十分钟就得下来。
这不是最尴尬的,最让人求死不能的状况则是废用的排泄系统不合时宜地泄了闸,大庭广众之下弄脏自己也就罢了,还染脏了站立床……
虽然他没遭遇过以上的这种情况,但他亲眼目睹过,哪怕隔得很远很远他也感觉得到那些病人心中的难堪与绝望。
更令他心痛的是,他无法保证那样的惨状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他在袁晴遥面前尿过裤子。
那一次,她眼中的惊愕之意成了缠绕在他心头的荆棘,他每想起一次,心脏就会被扎一下……
因为他脏,所以她嫌弃他了。
因为他脏,所以她被吓跑了。
因为他脏,所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他说过话。
如今长大了,记事了,他要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崩塌了“泥石流”
,那她这辈子见了他都要绕道走了……
所以,他才只敢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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