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绣来送与姐夫的香囊自是那等鸳鸯蝴蝶之流的,难不成我也要绣一个那般露骨的与他?”
元楚也有些红了脸,低声嗔着道:“哪个说要送他那等难画的了,不过就是寻常的扎两针,绣个简单的纹样,有着节下的意思便罢了。”
“那我与堂姐绣一个图样便可。”
元熹复又生起了兴头,与着元楚一道选定了布料、丝线,真个就上心上意地做起来了。
元楚以往全为着家中事务分去了大半的心神,因此于这针线之上花的工夫便并不算多,不过她向来是个沉稳性子,是以做起这等考验耐性的活计来倒也灵巧轻快的很,可元熹却与之恰好相反,以往虽在家中被着元夫人亲自教导过女红功课,可这会儿因着端阳节一天比一天近了,心中渐渐便浮躁起来,以至于她手上的那点儿针线工夫越发似笨拙了般,这才不到三日,她那指尖便被扎了两次。
“昨日绣的没一点儿错处,怎又拆了?”
元楚这日自店铺回得家中便见着元熹又将手上的活计重绣了一番。
元熹头也不抬,“里面打了个线结子,摸上去怪不平整的。”
元楚无奈地劝道:“你再这般计较,怕是熬多少晚也绣不完的。”
“总会赶着与堂姐一道完工便是了。”
元熹想是与元楚说话间又分了心,元楚眼瞧着她那指尖便又被扎出了个血珠来,心中着实的有些疼惜。
“歇一会儿吧,总这么低着头小心脖子疼。”
元熹也是有些乏了,遂也就起了身,此时的红莺等正捧着茶盏进来,她倒是一气喝干了送至手边的杯中茶水,又吩咐人再倒来些。
元楚瞧着她这情形也不好多说,待到了元熹喜滋滋的自觉大功告成之日终忍不住提点了道:“你便是对人家上心也不该这般的待自己。”
“堂姐不也是将这香囊做的极精致么?”
元熹掂了掂元楚手边的香囊,示意她这工夫也没少费。
元楚将着元熹手中的香囊接过,细细地捊了捊其上的丝索和穗子,“堂姐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可你却是要把整颗心都要扒出来对人家好般。”
“哪里就象堂姐说的那般了?”
元熹面上一红,喏喏的道。
“要如何对人家你自己心里合该有个把握,再怎样,象我们小熹这般出众的总也是要被人家放在手心里疼着的才对。”
元楚这会儿倒不是怕元熹如今放在心中之人会冷淡的将其拒之千里,只是深恐元熹这般炽烈的深情烧将起来会容不得旁人不这般同等待她,到时岂不是要为此生出许多求全的烦恼么?“将心比心,我若待人家好,人家自然便是会将我放在心里了。”
元熹这话直说的元楚无言以对,深觉其理难辨,可又觉世事远非如此简单。
元熹此时的心内就只想着节下之时去那人面前献宝,如何还有心思将着堂姐此时的警语听入心中,而旦得寻到时机见了其人的身姿时却又羞赧起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也全不见了,只知将着手中之物怯怯地送到了其面前。
萧维先时还不知元熹将自己唤到僻静之处面上便所现扭捏之状为何,待见得她送过来的香囊方才心内一震,模糊间猜测其该不是就为着两情相悦之意吧?因此上便立时斟酌起了婉拒的措词,只想此物还是不收为最好,虽说她这上面并未绣些个喻意之物,可这东西男女相赠总是会惹人遐思的。
“不过是个寻常的香囊罢了,你若不收如何对得起我手上受的这些个伤。”
元熹顽皮地将着白嫩的手指伸到了萧维的面前,上面的几点红痕尚未褪色,倒真是惹人生怜,如何还能将着受之不起的话说出口,且她又是那般娇憨的腔调,萧维一时间便就软了心肠,只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元熹本也不是想在萧维面前做出可怜兮兮的形状,只是她平日里在父母跟前撒惯了娇态,再一则,寻常的女子对着自己心中欢喜之人,总也会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了不同于旁人的那种依赖,元熹自是未能例外,而待见着自己这般行事萧维也未现出半点儿厌烦之意后,更就将着香囊顺势塞到了他手中。
“这大节下,自是人人都要戴着个香囊才应景,你也别太不在意了。”
萧维听得元熹这样说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是显得有些素净,革带之上如今只不过是悬着个娘亲亲手佩上的玉饰罢了,不过自己瞧着倒是利落,他这般想着便就寻了个不喜此等物件、摘取太过麻烦的说辞来,谁知还未等其开口,才一抬眼却见着元熹已然迈着轻快的步子自顾自的去了,那袅娜的身形倒似走的分外惶急般,其飘飘的衣带便伴着这初夏的香风调皮地飞舞起来,直让萧维的心神一时间也随之荡来荡去,再没了一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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