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用力向身后一拂,袍袂律动,大步而行,门口两个衙役欠身相迎,任怨一阵风儿似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二人立即趋步随行。
“啪!”
“升堂!”
碧海红日图前,任怨快步登上公案台,用力一拍惊堂木。
两边众衙役水火棍齐齐顿地,喝起了堂威。
“威~~~武~~~”
大厅门口,众观审“百姓”
一阵骚动,纷纷探头向厅中望去,墨白焰却在盯着李鱼,趁着人头攒动的机会,向他身边悄悄靠近了些。
“来啊!
带原告、被告!”
任怨一声令下,门口观审“百姓”
便被守门的衙门用水火棍隔开了些,让出一条通道,李鱼整一整衣衫,深吸一口气,迈步便往里走,目不斜视,气场也是毕露无遗。
“嗤啦……”
李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仿佛中了定身法儿似的定在那里,顿了一顿,慢慢扭头向一边看去。
拉着他袍襟的华姑吐一吐舌头,飞快地放开手,向他挥了挥小拳头:“李鱼哥哥加油,打败任胖子,抱得美人归!
吉祥姐姐是你的!”
李鱼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件袍子是老娘潘娇娇给他新做的袍子,但他特意做旧了的,用细砂子打磨过的,要的就是那种蔽旧甚而有些破烂的味道,当初见他做旧了袍子,潘娇娇可是心疼的很呢。
但也因为磨的太烂了,所以……被小华姑给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人群中传出轻微的噗嗤声,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李鱼迅速收敛了心神,向华姑云淡风轻地一笑,根本不管那豁开一口,露出犊鼻裤儿一角的袍子,大大方方地上前站定,向任怨长揖一礼:“被告吉祥所聘讼师李鱼,见过太守!”
唐初时候,上堂还没有跪礼。
至于讼师,也没有官方考评、颁发执照,只要打官司的人承认,谁都可以当他的讼师。
当然啦,讼师在官府眼中,一直就是搬弄是非没事找事的主儿,所以但凡有点身份的人,是不会自甘坠落去做讼师的。
但也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不收钱、而且是帮弱者打官司,为的只是求一个人间公道。
这种情况下,肯为之做讼师的人就无所谓身份了,而且身份越是贵重,越证明他是一个文侠,是可以在民间赢来巨大声誉的。
李鱼现在所扮演的就是这种角色,只不过……
现在坊间很多传说,都说是他与吉祥姑娘有私情,是为了他所喜欢的女人这才出头,这与打抱不平的高尚便相去甚远了,大姑娘小媳妇们或许津津乐道,道德感要求比较高的文人们就不大以为然。
任怨昂然而坐,见李鱼行李,抬手微微一拂,道:“站过一边。”
李鱼微微一笑,坦然退到一边。
这时两个捕快陪着苏良生也上了大堂。
苏良生欠着屁股,一步三点头,跟只哈巴狗儿似的上了大堂,眼里也不见旁人,一眼瞧见昂然坐在上首的任怨,马上抢步上前,一个长揖,额头都险险撞到地上。
苏良生道:“贱民苏良生,见过大老爷。”
任怨瞟了他一眼,缓缓拈起状纸,正襟危坐,道:“‘怡春楼’执役苏良生,索讨‘张飞居’舞姬吉祥一案,现在开审!
苏良生,你状告何人,有何凭据,现在报与本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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