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蠢事。
军队是三哥的,士族是三哥的,乃至百姓民心,也是三哥的。
他抓住一个缝隙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自绝后路,无颜以对天下万民。
他还假借东夏的手,这就等于告诉天下人他是东夏的走狗。
他做了大周的皇帝,也只会惹起大周四面八方的讨逆,而这,正是东夏挥师西下夺取大周的好时机。
他苦心经营,自以为聪明,却不想全是为东夏做了嫁衣裳!
汝阳王这一念动,冷汗涔涔而下。
而他的面前,殿门大开,临安王负手,面对着他。
宛如再寻常不过的兄弟相逢,临安王含着笑,看着面前的兵马火光,眉目淡淡的,气定神闲。
“五弟这兴师动众的,所为什么事?”
汝阳王那一瞬千百念,念念都绝望。
他刚骂完了齐恒是个没脑子的傻子,一转眼自己,就成了没脑子的傻子!
怎么就一昏头听了东夏的话,东夏真的成全他,只该暗中扶持,而绝不会把他推出去。
杀了父兄,倚靠敌国而上位的,不是帝王,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他得的不是天下,而是不恕罪!
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真的认为机会到来了!
临安王含着笑,踱了几步,侧首看着汝阳王,笑语道,“五弟一向爱狩猎,今夜气势汹汹,以宫廷为猎场,是要猎取谁?父皇,还是为兄的?”
汝阳王只觉得血冲上了头顶,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然来不及了。
他已经把齐恒送给了乾贞帝,他身后的城门已关闭,他已经和三哥刀兵相向,他,退无可退了。
汝阳王便笑了,骑在马上昂首而笑。
“三哥为国事辛苦奔忙,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想为三哥解忧!”
汝阳王的声音如旧的爽朗粗豪。
临安王遂也笑了,“如此甚好,五弟有何高见?”
汝阳王道,“三哥以为,我大周与东夏交战,胜算几何?”
临安王道,“敌强我弱。”
“远离战乱,可是上和君心,下顺民意?”
“不错。”
“那东夏休战,我大周以财帛求和,因何不可?”
临安王微微一笑,吐口的话几近石破天惊,他说,“无不可。”
汝阳王陡然惊怔,一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临安王笑吟吟地望着他,“五弟可还有话?”
汝阳王道,“人道三哥决意打仗,阿煊心急火燎,叫上人来阻止劝谏!”
临安王笑得十分清朗,“五弟一片苦心,只是这般阵势,实在乱了规矩,五弟可知错吗?”
汝阳王听他这温和语气,陡然心存侥幸,问他是否知错,难道?
当下汝阳王道,“阿煊错了。”
临安王踱步看了面前的兵马一眼,说道,“刚才五弟问我,东夏休战,我大周以财帛求和,有何不可,我说无不可。”
说到此,却陡然话锋一转,“可我却势必要战,为什么?只因为他要的太多,他这不是谈和,是逼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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