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那番话,他只要一想起,就暴跳如雷,跟父母说这件事谁也别管,谁也不准搭理她,除非她跟我认错,否则她往后就在那儿过吧。
谁要是接她回来,我转头就去花天酒地败坏门风。
父母便问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临安那时是他的贴身小厮,招架不住,便复述了两个人说过的重话。
父母听完,把这件事放下,对外只说别院的风水对她和胎儿好,她遵照高僧的指点,要在那边住一段日子。
随后,她安安静静地住在别院,苏妙仪也在京城销声匿迹。
陆乾、郗诚墨到那时还没死心,私底下都找他,问知不知道她可能去何处。
他除了冷笑,不发一言。
混混沌沌过了半年多吧,她命下人回府传话:生了个女娃娃。
看着聪明活泼的两个儿子,再一想想小小的女儿,再大的气也消了。
他连忙前去别院,把母女两个接回家中。
那件引发矛盾的事,彼此到如今都未再提及只言片语。
持盈三岁那年,双亲年初、年末相继过世,他在家丁忧。
她从那时起,待他甚是体贴,可他已没有心力回馈。
出了孝期,重回官场,甚至不大愿意见到她和两个妾室,烦了也怕了身边的女子——几时再给他来一出荒谬的戏,他很可能会做出休妻弃妾的事。
是,在心底,对魏氏是真的失望了,夫妻恩情,不过是感激她给自己带来的儿女。
三个孩子,都是他的瑰宝。
幼澄、幼晴、阿晔也是他的儿女,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也很喜欢。
等到他们懂事之后,便没办法给予更多父爱。
做不到。
因为他们的乖巧懂事可爱总是带着几分刻意。
刻意说他爱听的话,刻意做他愿意见到的事,得他一句夸赞、一次打赏,便会在手足面前得意忘形,受他一句训斥一次惩戒,便会数日手足无措忐忑不安。
亲情不该是这样的,亲情最容不得的就是刻意。
却也渐渐明白,庶出的子女,在嫡母生母下人的潜移默化之下,几乎做不到不动心机地与他相处。
明白了,也晚了,没精力时间甚至不知道怎么教导得他们和阿昭、阿明、陶陶一样,只好听其自然,随他们去。
年少迄今二十年,他是这样度过的,在家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哄着、教导两子一女,对别的事情,都不是不够上心能道尽。
眼下出了这样大的风浪,他最该责怪的是自己,其次才是魏氏这不可理喻的女人。
因着一种莫名的冷意,许夫人忽然醒来,循着直觉望过去,便对上了许之焕阴沉冰冷的视线。
她心头突地一跳,坐起身来。
思忖片刻,镇定下来。
许之焕走近她两步,冷淡地道:“昨夜,皇上与皇后娘娘来过,刚走。”
许夫人看着他,“他们怎么说的?你又要与我说什么?”
怎么说的?皇上见到他,说那件事他已知情,持盈惦记他,便入夜前来。
仅此而已,没别的。
他除了谢恩,说的是赵家一案的进展。
许之焕道:“别的你不需管,只需听我跟你说的话,记在心里。”
许夫人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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