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俭怔愣住。
“吴闵公敬天拜神,”
卞和玉眯起双眸,语气危险,“但我可不敬。”
风吹起窗棂上的帘子,温热、又略带着湿润的气息。
但屋内的氛围可不是那么的和谐,两人之间仿佛藏匿着刀光剑影,异常危险。
公良俭在吴国本就与世无争、是一股难得的清流,但俗话说得好,“人在水边走,哪有不湿身”
,他从小养尊处优、不懂人世疾苦,便沾染了一身高傲的毛病,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我希望您能明白,您现在的处境,不能同我谈条件,只能求我……”
卞和玉眸色加深,循循善诱,“求我放过地牢里的那位祝史。”
公良俭跪过神佛,跪过吴公。
——此后再没有跪过其他人,也没有低声下气地求过任何人。
流朱焦急地看了眼公良俭,哀哀地喊道:“公子……”
“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良久的沉默,屋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下来,只是慢慢地镀上一层淡黄的光晕,同古籍一起老去。
卞和玉淡淡地瞧着他们。
生来就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能受得了折辱呢?
任何人都是一样,国师也如此。
谁曾想,公良俭径直地站起身来,随后面对着他的方向,跪了下来。
“阿予在空寂的地牢中待不了多久,我求你放阿予出来。”
他的话音落下,哀戚忧忧。
他的身体颤巍巍的,面色苍白。
“我如今一身空落,自知再没有什么能同使节交易的了,只是我求你大慈悲。”
“……”
“再不济,别让阿予困在地牢中,她受不了。”
卞和玉眉眼间闪过一丝讶然之意,毕竟他之前的那句让国师求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未做出什么承诺性的话语。
但公良俭抓住了那一丝口风,凭借着那一丝渺茫而微弱的希望,向折辱自己的人下跪。
“公子!”
流朱惊呼一声,也同公良俭一起跪了下去。
“求你放过祝史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