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哈哈一笑,不容分说地挟住高任武的胳膊,便将其迎进了大营之中,那等亲热之状,看得渊男生满肚子的疑惑,可却不敢询问,只能是跟在了后头,也打算走进唐军大营,却不料边上数名校尉一闪而出,挡住了渊男生的去路,毫不客气地断喝道:“尔安敢擅闯军营,找死么?”
“某乃副使,尔等岂能如此无礼。”
渊男生见状,心头直冒火,可面对着唐军那几名凶神恶煞的校尉,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是强自忍耐地出言解释道。
“殿下只请故交,干尔甚事,退后,否则死!”
那几名校尉根本不听渊男生的解释,各自抽刀在手,大声呵斥道。
渊男生此番可是负着探察唐营虚实的任务来的,一见唐军不肯放行,登时便急了,可面对着明晃晃的横刀,却又不敢强闯,心急之下,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提高了声调便喊了起来:“任武,任武,小弟不得入内啊。”
高任武被李贞拉着进了营,又被一大帮子唐军将领围着,哪能筹得见身后渊男生的状况,听得呼声不对,心中不免也有些子急了,忙偷眼看了看李贞的脸色,迟疑地出言道:“殿下,某之副手尚在营外,您看……”
“唉,高兄误矣,今番孤请兄台入营,只为叙旧,不谈公事,呵呵,走,今日恰逢中秋,自当欢饮,孤与尔不醉无归!”
李贞笑了笑,压根儿就没去理会高任武的挣扎,手上略加了把劲,拉着高任武便往中军大帐行了去,可怜高任武不过一文人,虽也会点武艺,可那能挣得过李贞这等神力,无奈之下,也只好被拉着向前走,至于渊男生的呼唤,也就只能当成没听见了的。
“高兄,来,喝酒,此酒名‘望春’,乃是新酿之物,孤也只得了几坛,若非高兄前来,孤可是舍不得拿将出来的,来,且饮上一樽,试试口味如何?”
中军大帐中,李贞高坐主位,而将高任武让到了最靠前的客位上,又下令一众大将皆作陪客,安排了近卫们奉上了美酒佳肴,笑呵呵地端起酒樽,对着高任武比了一下,笑着出言劝酒道。
北地天寒地冻,无论男女皆善饮,高任武自也不例外,同样好这一口子,往年总要设法从大唐走私些“得胜归”
来熬过严冬,若是平时,听闻有好酒可饮,自是欣然不已,可此际身处唐营,面对着李贞这么个强人,高任武又哪有半点饮酒的心思,只不过李贞已开了口,面前的哪怕是毒药,高任武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喝下去,这便强笑着饮了一樽,瞬间便觉得喉头一热,猛地呼出一口热气,全身的毛孔全都舒张了开来,情不自禁地便呼道:“好,好名,好酒!”
“哈哈……”
李贞一听高任武直呼好酒,心情大快,这便放声大笑了起来道:“高兄既是喜欢此酒,回头孤便送尔几坛,慢慢将饮去便是了。”
“多谢殿下厚爱。”
高任武抓住李贞开心的当口,先谢了一句,而后忙不迭地接着道:“殿下,某此来是……”
“高兄,来,喝酒,有甚事来日再议,来,再满饮上一樽。”
李贞压根儿就不给高任武谈正事的机会,不待高任武将话说完,立马再次端起了酒樽,笑呵呵地出言道。
喝,再喝,李贞不断地劝酒,高任武哪怕再不情愿,也就只能不断地喝着,这一喝将下来,还不到半个时辰,摆在高任武身前几子上的一坛子酒就见了底,可怜高任武虽也算是酒量过人之辈,被李贞这么一猛灌,立马就有些子吃不住劲了,虽不至于到当场趴倒在地的地步,可头晕眼花却是不免的了,趁着侍候在身后的亲卫换酒坛的当口,高任武再也憋不住了,站起了身来,对着李贞一躬身道:“殿下明鉴,外臣此来乃是奉了父王之命,前来议和,我高句丽多番冒犯天威,实有大错,殿下率军教训得是,鄙国不敢再抗天威,愿世世代代为大唐之属国,恳请殿下能给鄙国一个新生之机会,外臣以及副手渊男生皆愿为质子,请殿下恩准。”
话说到此处,高任武一头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不已,竟生生将额头都给磕破了,鲜血渗将出来,糊了满脸都是。
“高兄,尔这是何苦呢,来,快快请起,说好了今日只叙旧,不谈公事,尔欲孤难堪么?”
李贞面色一变,似乎极为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语带不悦地说道。
“殿下,非是外臣无礼,实是如今家国即将不保,外臣实已走投无路,恳请殿下慈悲为怀,外臣愿做牛做马以报答殿下之宏恩。”
高任武此时也豁出去了,磕着头,接着哀求道。
“罢了,罢了,谁让孤与尔一见如故呢,孤实不忍见高兄为难,尔既是执意要谈此事,孤也就给尔一个面子好了,且起来叙话罢。”
李贞面色变了几变,似乎极为生气,可到了末了,还是没有就此发作,反倒长叹了口气,虚虚一抬手道。
“多谢殿下垂爱,外臣愿效死以报。”
高任武一听事情有门,自是一骨碌爬了起来,躬身谢道。
“尔且听好了,孤的条件很简单,只消尔父子肯将渊盖苏文这个篡国之老贼捆了送来,孤便不为己甚,不但保尔父子依旧当国,且可将贵国原先之失地归还,便是百济之地许给尔国也不是不可,尔可都听明白了么?”
李贞面色一正,凝视了高任武好一阵子,这才缓缓地将条件道了出来。
“啊,这……”
高任武一听是这么个条件,满腔的热情立马就跌到了冰点,可怜他父子都不过是渊盖苏文的傀儡罢了,满**政皆操控在渊盖苏文父子手中,又岂有捆了渊盖苏文父子前来投降的可能性,可当着李贞的面,高任武又说不出个不字,一时间傻呆呆地站在那儿,都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怎么?高兄觉得很难么?”
一见高任武不开口,李贞微皱起了眉头,甚是不悦地吭了一声,惊得高任武忙不迭地再次跪在了地上,口角嚅动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啥解释的话来。
“也罢,高兄如此为难,孤甚是过意不去,既如此,孤倒是还有一解决之道,只是……”
李贞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高任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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