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因皇姑祖母这句话,都开始热烈起来,互相吹捧着马术箭术。
他始终噙着一抹浅笑,饮酒不语。
我借着这热闹,静着他举杯,一饮而尽,再添酒,一举一动行云流水,毫无瑕疵。
自完婚后,东宫传出的是永平郡王与王妃的琴瑟相谐,临淄郡王与侧妃的剑拔弩张,宜喜每每和我学舌,都要感叹一番,说临淄郡王虽有些意气用事,却待我极好,不愧是自幼相识相知的人。
我听在耳中,苦笑在心。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再找我,我也在雁塔中努力静心,如今元月面上的温婉,和他未变的云淡风情,似乎真的是琴瑟相谐,举案齐眉了。
仙蕙用肩膀顶了我一下,我才猛地收了视线。
她低声道“方才我到了张九龄。”
我嗯了声,轻声道“此次围猎人多眼杂,切忌再任性了。”
她垂下眼,似乎有些不快,道“曲江大会时是我执意威胁他相陪,他一夜饮茶作诗,似恭敬却有意疏远,我又怎会不知,”
她静了会儿,又道,“若是若是我求皇祖母赐婚,会如何”
我心头一跳,才想起仙蕙和张九龄的事。
仙蕙若要求赐婚,陛下必然会派人查清情起的缘由,顺藤摸瓜不知会揪出多少事来。
我虽知张九龄与李成器是知交,却不知交有多深,又是否与朝堂有关,若真是牵连重大,必也会牵连李成器。
想到这儿,我才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贸然而行。”
仙蕙凝神我,道“半月前我去请安,皇祖母随口说起赐婚的事,我若不先求必会嫁给武家的人,”
她咬唇我,接着道,“我不想。”
我她神情认真,又添了三分心惊
。
皇姑祖母待她历来宠,她自然以为但有所求,必能如愿,绝不会顾及这之后种种的隐祸。
若是硬拦着决计拦不住,反而会更让她起了逆反的心思,倒不如先安抚下,借机探问下张九龄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尤其是这。
我低声劝慰了几句,她才没说什么,可依旧是闷闷不快。
膳后,陛下吩咐众人去准备。
我自帐内换了身轻便的,便匆匆走到早已搭就的高台处,众武家李家人正在挑马。
侍卫将一匹匹御马牵出,先请了张氏两兄弟挑选,那桃花美目的张昌宗随手指了一匹后,叔父武三思竟然上前亲为他牵马,武承嗣更是极热情地扶着张昌宗上了马。
不远处皇姑祖母笑吟吟地着,开口嘱咐道“六郎留神些,你不比那些日日在马上的人,只要尽兴就好。”
张昌宗在艳阳下,笑得极尽妩媚“陛下,臣一定为您猎下好物。”
马下的武三思忙赔笑道“六郎神俊,今日必拨头筹。”
众臣纷纷附和,张昌宗和张易之对视一笑,颇为自得,皇姑祖母亦是宠溺地点点头,又嘱咐了一番才放下心。
我在一侧着,正是暗叹这两人的荣宠极天时,远见几个郡王换了马装走来。
暖日下,李成器换了身及膝的银纹窄袖袍衫,腰束淡青革带,足下是黑色长靴,迎着淡金色的日光,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身侧的李成义亦是雅致俊秀,李隆基并未换马装,依旧是常服软靴,倒似玉树临风的浊世公子。
三人请安时,皇姑祖母眼中难掩赞赏。
她见李隆基一身常服,温和道“隆基怎么不换马装”
李隆基忙躬身,道“孙儿来时伤了脚,这三日怕只能坐着了。”
皇姑祖母点点头,示意众人上马。
他和李成义挑了马,翻身而上,背对着阳光扫了众人一眼,在我这处略停了下来。
我忙避开,直到无数马蹄声入耳,才敢回头,远远着日下的银白背影,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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