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洎抚着短须,轻轻吐出两个字:
“谋反!”
萧君默忙活了大半个月,觉得该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回玄甲卫衙署销了假,向李世勣报到。
“你这些日子成天东跑西颠的,究竟在忙些什么?”
李世勣问道,既像是关心,又像是有所怀疑而打探。
事前萧君默已经想清楚了,自己最近查到的所有秘密恐怕都不能告诉师傅,原因有二:一、这些事都与父亲盗取辩才情报的事有牵扯,一旦告诉师傅,他必定难以拿捏哪些事该向皇帝禀报,哪些事不能说,如此只能徒增困扰,所以干脆别说。
二、正如自己对桓蝶衣说的那样,自己明知父亲死于魏王之手,却又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控告他,所以就算把所有秘密都告诉师傅,他也不能拿魏王怎么样,甚至有可能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阻止自己报仇。
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查到底,等到把《兰亭序》之谜全部查清,到时候该向皇帝奏报还是该对魏王出手,都有从容选择的余地。
由于早打定了主意,萧君默便笑道:“没忙什么,就是找一些朋友说说话、散散心,否则您给我的假是干吗用的?”
李世勣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爹的事,你最后还查出什么没有?是不是魏王干的?”
萧君默摇摇头:“没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也不能认定是魏王。”
“你真的没瞒我什么?”
“当然没有。
倘若我已经查出是魏王干的,早就跟他鱼死网破了,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似的,把杀父之仇给隐忍下来?”
“我估计魏王也没这个胆子。”
李世勣似乎打消了疑虑,“你爹毕竟是朝廷四品大员,要对你爹下手,他魏王也得担不小的干系。”
果然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萧君默在心里暗笑,点点头道:“我的看法跟您一样。”
“那最后还是没找到你爹的下落吗?”
“没有。”
萧君默黯然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我只能给他老人家立个衣冠冢。”
这句话他倒是说了实情。
“我就当我爹是厌倦了官场,看破了红尘,到哪座深山老林出家了,或者去云游四海、浪迹天涯了。”
“你能想得开最好。”
李世勣点点头,“事已至此,伤感也无益。
你只要一心奉公、尽忠于朝,将来加官晋爵、光宗耀祖,也算是对你爹尽孝了。
我想,不管他是不是还活在世上,都会感到欣慰的。”
萧君默强忍内心伤感,勉强笑道:“我最近逍遥了这么些日子,朝中一定发生了不少事吧?师傅有什么任务给我?”
“当然有,哪能让你再闲着?”
李世勣说着,扔了一本经折装的卷宗过来,“看看吧。”
萧君默接住,打开来看:“刘兰成?”
“对,圣上怀疑他就是杨秉均在朝中的保护伞——玄泉。”
李世勣道,“由你去审,尽快把结果禀报给圣上。”
两名宦官一左一右搀扶着辩才,走进了两仪殿的殿门。
赵德全跟在身后,暗暗叹气。
辩才脸色青灰,虚弱已极,连路都几乎走不动了,那两个宦官与其说是扶着他,还不如说是架着他在走。
李世民端坐御榻,冷冷地看着一行人走进殿中,给了赵德全一个眼色。
赵德全赶紧搬过一只锦缎包裹的小圆凳,让辩才坐下。
“法师,闭关多日,有没有想起什么要对朕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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