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动,感受着脚底有虫子穿破了他的鞋底,顺着他的身体爬上来。
他只是咧嘴笑了笑:“君无胜啊,无胜将军。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两个人,除了君娩苏,便是你了。
我对不起你,你想讨命,就尽管讨吧。”
四周兵荒马乱。
仇冠清笑着,站着被蛊虫掏空了身体。
万蛊出动。
君无胜把君娩苏的尸身放下来,抱着她坐在了最高的碉堡处。
他腰间的令牌失了心。
君娩苏轻轻靠在君无胜肩膀处,一袭红衣从未变过。
君无胜看着自己手上黑色的暴起的血管,对着东方道:“我君无胜,为凉府献上了君家满门的性命,算不得对不起凉府。
我受君家堡子养育,见不得外人践踏,如今启动君家秘术,以我性命为祭品,万蛊攻城,君家堡子之内的外人不留活口。”
说罢,他低头,看着君娩苏,闭上了眼睛:“我没有选择,但我对不起君家,更对不起你,小姐。”
阳光正巧落在了他的身后,暖洋洋,黄澄澄的。
城里尸体遍布,成为了一座彻头彻尾的孤城。
孤城的高塔处,一只蛊虫落到了君无胜的头顶。
太阳已落。
君娩苏尸身惬意地靠在塔顶,享受光泽的沐浴。
城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君无胜在塔之下,被酒坛子包围在中间。
他得胜归来之际,君娩苏总是会和他一起喝酒。
酒水一坛又一坛,百汇穴处,头上的洞口越来越大。
城里的蛊虫不知是受酒气吸引,还是受这活生生的身体所吸引,四面八方爬来。
他在火中,像是一道光,被黑暗所淹没的光。
凉雨坐在城墙之处,下方君无胜是如何被淹没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茶韵儿撑着脑袋,满眼困惑:“鬼陵苏和鬼陵淼还挺像的,君无胜为什么不把君娩苏先埋了呢?”
凉雨叹了口气,声调有些变:“君娩苏高端大气,如果没有风风光光出殡,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茶韵儿转头看向凉雨:“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
凉雨往天上看了看,顿了一下,“君无胜什么都没做错,凉府和君家堡子对他都有恩,两个恩人相斗,谁都容不下他。”
“天妒英才。”
茶韵儿补充道,“蒙面丑婆才是最冤的那个。
明明救了所有人,竟然会因为被说是侮辱君家将士的尸而被驱逐。
当真是腐朽。”
“如果我是无胜将军,我能做到的,大概也就只有这样了,你也别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