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国憋了半天,也猜不透姚志华对爹娘和他媳妇孩子究竟怎么个态度,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丢下一句“那你早点回去。”
匆匆走开了。
姚志国刚走,几个中老年妇女就围上来,对姚志华展开新一轮炮轰。
肖四婶可堪为其中代表人物。
“志华,不是我们多管闲事,实在是做人做事不能太过分了。
你还别不信,谁又不造谣,不信你自己在村里问问,听听姚家村生产大队广大社员群众怎么说。
你前脚上大学刚走,后脚你娘就使唤你媳妇挑水给她浇自留田的麦子,一浇好几天。
一家子十几口人,男女老少,非得让她一个大肚婆去挑水浇麦子,你说为啥?就没见过这么狠的。”
本家远房的三奶奶“志华呀,不是我这老太婆多嘴。
你这番回来了,孩子也生了,要离婚还是要咋地,你们姚家也别折腾人家,给人家留一条活路。
你娘那边,干闺女可都认了,我们大家有眼睛看着呢,志华你今时不同往日,你高了,你身份不一样了,人往高处走,你离婚没人管得着,老百姓不骂你,我们不说你陈世美。”
“就说这个理。”
肖四婶接过来,“我看人家江满也想开了,要离婚你就痛痛快快的,别学你娘那样阴损,男婚女嫁各走各的,你这边离婚,那边我就给江满找个更好的,离了你们老姚家还不能过日子了。”
这些话,姚志华今天可都听足了。
他低头听着,早晨刚进村时听见有人说,他脸上还挂不住,这会儿大概也麻木了。
好容易等婶子大娘们一轮轰炸完,他赶紧插进话来“那个,婶子大娘们,谢谢大家关心我,我都知道了。
天也晚了,我今天有事跑了一整天,明天家里还很多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
姚志华转身离开,却清清楚楚听见后边一堆妇女们的议论,音量完全没有背着他。
“看吧,被我们说走了吧。
是不是嫌我们太多嘴了?”
“你少来,我们说啥了?我们又没捣鬼造谣,路不平有人踩,不爱听也得叫他知道。”
姚志华拐过一道墙角,站住,泄地往路边一棵小树狠狠踹了一脚。
小树晃了晃,姚志华脚步不停,继续走了。
他往回家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想起来还得去洗澡。
白天骑车跑去永城,一个来回三百多里路,汗都把衣裳湿透几遍了,一层盐碱的感觉。
于是姚志华转向往村西走去水库洗了一遍澡,月色下慢慢走回来。
夜晚终于凉爽些了,他到家时大门闩着,敲敲门,等了一会儿,江谷雨才来给他开门,说刚刚江满在擦澡。
村里老人说月子里不能洗澡,可这样汗流浃背的大夏天,谁也受不了,江满自己当然不信这些,可是条件达不到,没有洗澡间,她也没法在院子里冲凉,就只能叫江谷雨给她烧点温水,凑合着擦擦了。
姚志华见江谷雨披散着湿漉漉的头,知道小姨子也洗过澡了,便放心走进去,径直进了屋,坐在床边去掀蚊帐。
“干什么你!”
江满撩着眼皮子问。
“我看看小孩。”
姚志华说,“你给我抱一下,我都还没抱过呢。”
“睡觉了。”
江满道,“弄醒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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